片刻後。
恐怖的巨嘴在紅色烈焰中化為灰燼。
“哐當。”
一塊黑色的陰鐵砸在容徽腳邊,形狀像人的嘴巴。
陰鐵上鐫刻著容徽看不懂的上古咒印,她拾起來,之間碰觸陰鐵的瞬間,饑餓之意湧上心頭,她不由自主的拿出乾坤袋裡的丹藥一股腦塞進嘴裡。
酸甜苦辣澀,各種味道在容徽嘴裡彌漫開來,衝鼻的氣味令她頭昏腦漲,舌頭已經麻木了。
眼看容徽即將咽下功能相衝的丹藥,她將冰髓含在嘴裡,迅速吐出嚼爛了得丹藥,漱了十多次口,才讓嘴裡的味道乾淨。
“眼耳鼻舌身意。”容徽將陰鐵扔進乾坤袋,麵如寒鐵,“蓬萊閣難道想用六欲修煉?”
蓬萊閣有一秘術專門用來除去修士的七情六欲,心無旁騖修煉,直至成為鬼仙,逍遙天地。
這種秘術容徽隻聽過,沒見過。
修行是自我否定,打破桎梏,自我升華的過程。
如同蒼鷹,為求再生,磨掉老化的利爪和尖銳的鳥喙,再逆境中突破自我,渡劫重生。
當然也有走捷徑的。
蓬萊閣的秘術便是走捷徑的方式。
將不需要的扔進封閉空間,像垃圾一樣摒棄自己的缺點與欲念,求超脫。
可修士不比凡人。
那些被切割的欲念生來便具有靈力,幸運的會產生自我意識,為害一方。
不幸的則會尋求本能。
比如惡之門裡麵的怪物,它便是一直在進食。
思索間,容徽忽然聽到留仙君的怒吼,她扭頭看去。
熊熊燃燒惡念的火焰走出一個八九歲的孩童,他蒼白的小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雙眼沒有眼瞳,眼白已經變成血色,眼瞳外是一圈金色的邊,裡麵一枚黑色勾玉在轉動。
每轉動一下,留仙君的火焰便矮一寸。
惡念交織的火焰眼看困不住孩童,留仙君倒退幾步,雙手成爪。
部分火焰瞬間變成惡念鐵鏈,數萬條鐵鏈如黑色的海浪衝孩童體內!
“轟隆隆!”
地動山搖。
容徽看著孩童的模樣,驚訝道:“青雲宗少宮主。”
她記得這個孩子。
在升仙台時,少宮主便給容徽一種壓迫感。
不是力量上的壓迫。
而是心理上的。
容徽看到少宮主瞬間仿佛被催眠了,徑直走向惡念火焰。
“容曌!”留仙君心中一急,忙撤回另一部分火焰。
容徽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不要命的靠近。
留仙君也被少宮主勾玉眼瞳釋放的催眠眼弄得心慌意亂,在他猶豫要不要救容徽之時,火焰和玄金色靈力劃破黑暗,以摧枯拉朽之勢斬向少宮主的脖子。
“嗡嗡嗡!”
飽含殺戮的劍氣飛過。
少宮主轉頭望向容徽,沒有焦距的雙瞳猛地一睜!
紅色死亡射線疾風般飛向容徽。
容徽足下一點,身形如風,五個法相同時祭出的瞬間,木劍已經換成仙劍流雲。
“斬!”
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
留仙君昂首仰望空中出現的六個神魂,每一個神魂都帶著令人顫栗的殺意。
五行金丹在無情殺戮劍的淬煉下,化作與容徽實力相差無幾的五個分身,電光火石衝向少宮主。
少宮主見狀,旋轉的黑色勾玉瞳眸一定,他虛空一抓,一麵令容徽無比熟悉的招陰旗赫然出現。
招陰旗無風自動,少宮主揮動血染的黑色旗幟。
刹那間,惡之門內的溫度下降幾十度。
數百萬幡鬼聞到生的味道,浩浩蕩蕩的千軍萬馬從招陰旗裡麵呼嘯而出,整個惡之門劇烈顫抖!
“這是什麼!”
留仙君望著密密麻麻幡鬼,整個人被洶湧澎湃的幡鬼弄得頭皮發麻。
主人格扔進來的是惡意,卻不是張牙舞爪的厲鬼,留仙君的力量很有限,他招架不住那麼多鬼怪,腦袋一片空白。
容徽腳踏屍山血海,流雲仙劍在她掌心亮如白晝,“除惡務儘,烈焰焚城。”
“轟隆!”
火焰從容徽腳邊迅速蔓延數萬裡,無視惡鬼厲鬼被三昧真火化為灰燼。
縈繞在留仙君身側的惡念卻絲毫不受影響。
“五長老,你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沉默許久的少宮主緩緩開口,稚嫩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無比老陳。
“青雲宗也沒讓本座失望。”流雲三萬劍影密如暴雨急射而去,容徽腳踩銳金之氣劍陣,扶搖直上,“中洲第一門派與蓬萊閣關係竟這般親密,本座從未想過。”
玄金與黑紅相撞,一招一式蘊含的力量將惡之門震得搖搖欲墜。
留仙君駭然,他慶幸自己及時收手,沒有和容徽決一死戰,否則死的是誰還未可知。
“轟隆隆!”
山脈坍塌,血水倒灌。
留仙君收起惡念火焰正欲離開。
突然,空中出現數道靈光。
所有靈光全部指向容徽和少宮主交戰之地。
緊接著,一道炫目的白光過後,一閃旋渦般的血門洞開,將所有人全部吸納進去。
——
容徽是被冷醒的。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在養濟院院長的房間內。
此處伸手不見五指,卻不影響容徽的視線。
房屋的陳設並未改變。
博古架上放著一些不值錢的物品,看起來有些年頭。
博古架下麵放著一個瓷缸。
唯一不同的是,瓷缸裡麵的畫消失無蹤。
容徽喚出流雲起身走動,走到書房內看到一扇開著的窗,一束冷白色的光從外邊射進來。
留仙君就坐在窗邊,他手中拿著畫卷,羨慕的望向窗外。
“你在看什麼?”
容徽問。
留仙君側頭,笑道:“光。”
容徽順著他視線看過去。
窗戶對麵坐著一個和留仙君一模一樣的人,他也在看著黑暗。
這是兩個鏡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