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若是元裡同意,楚王府即日便運作國子監中的關係,讓元裡入學國子學或是太學。並且會找來名儒收元裡為徒,今後的孝廉名額再也不用擔心,他們自會為元裡保駕護航。

甚至名聲,楚王府都已為元裡考慮到了。元裡入王府衝喜,是為救人,是為心善,如此忠義之舉,隻會讓眾人譽不絕口。

這樣的條件,不止元頌難以拒絕,隻怕家有底蘊的世族也無法拒絕。

北周民風開放,律法並不嚴苛,名士風流,娶男兒郎這事雖不多見,但也絕不少見。如元頌這般早已在官場浮沉的人看到這封信,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同意。但元裡還是少年郎,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對少年郎來說,隻怕會覺得受到了折辱。

“為父不逼你,”元頌艱難地道,“你若是覺得為難,那便拒絕就是。”

元裡垂眸,長睫落下一片陰影,他靜靜地思索著。

亂世將近。

如果按照他正常的速度,至少也需幾年才能當上官,手裡才能開始有些權力招兵買馬。

但幾年後,他已經失去了先機。

元裡倏地睜開眼,目中堅定而清明,“爹,答應楚王府吧。”

元裡擁有著現代人開明的思想,他雖不喜歡男人,但楚王府長子並不需要他真的衝喜。既能解決入國子監的問題,又能拜名師,還能讓楚王府欠一個恩情,況且名聲還不會受損,百利而無一弊,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且,如果真的衝喜有用,或許還能救一個人。

“你——”元頌一驚,猛地睜開眼睛看他,目中逐漸濕潤,“裡兒,你不必為了我和你娘……”

“爹不用多想,”元裡忍不住笑彎了眼睛,唇角翹起,“男子漢大丈夫,以建功立業為己任,何必在乎這些小事?”

這話說得豪氣萬分,元頌隻覺得心中鬱氣儘消,他長呼一口氣,“我兒說得對。”

元裡笑出了聲,將信遞給父親,“楚王府可有定下衝喜時間?”

“送信來的人還沒走,就等著你的回複呢,”元頌苦笑道,“一旦你同意,他便會在今晚快馬加鞭回去,明日楚王府的車輦便會趕來帶你前去洛陽,後日,就是你拜堂成親的時間。”

元裡驚愕,“怎麼這麼著急?!”

元頌低聲道:“楚王府的長子怕是不好了。”

元裡了然,也不再糾結,“那便這樣吧,我今晚好好陪陪母親。”

“去吧,”元頌擺擺手,“你放在農莊裡的那些災民,我都會一一按你的意思安排好,你莫要擔心。”

“爹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不會再操心。”

元裡抿唇一笑,朝父親行了個禮,轉身離開書房。

但當他快要踏過門檻時,父親在身後忽然道:“裡兒,為父對不起你。”

言語間滿是愧疚與心酸。

若是他的身份再高一點,又怎麼會讓孩子受這種委屈?

元裡一愣,隨即便揮了揮手,瀟灑地往前走。

他從小就沒有父母同胞,重活一世,家人對他如此已然補足了父愛母愛。年輕人自然要用自己雙手雙腳來謀一份前程,掙得自己的功勞,這才不愧於重活一世。

*

城外,群山重巒疊嶂,高聳入雲。

官道上,數具屍體從山中一直連綿到路旁,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血液從草縫之中蔓延,蜿蜒成了一條細細河流。

不遠處,有成群的馬蹄聲快速靠近。不過幾個瞬息,一群威武雄壯的士兵就來到了屍體前。

領頭人臉色難看地翻身下馬,查看這些人的樣貌特征後,當即罵出一句臟話,“誰他娘的截了老子的胡?”

“大人,這就是漢中那貪官派人送禮到洛陽的車隊?”副將瞠目結舌,趕緊下馬走了過來,“我的老娘呀,這是誰做的?銀子呢!古董呢!絲綢呢!我們要搶的東西都哪去了?”

“我上哪裡知道!”楊忠發罵罵咧咧,“這讓我怎麼去和楚賀潮交代!就指望這次能補充一下軍需呢,結果銀子沒見到,死屍倒是擺了一地!要是楚賀潮問我要東西,我上哪給他弄去!”

副將擦著滿頭大汗,苦著臉道:“那可怎麼辦啊大人,將軍可是對我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這批貨給截了留作已用。”

楊忠發深呼吸一口氣壓下火氣,走上前查了查。

這些屍體都是一個個背麵朝上,像是從山裡逃出來時被人逐個殺掉一樣。楊忠發走進山裡瞧瞧,在山裡發現了不少機關陷阱。一個插滿了鋒利竹尖的坑裡,更是刺蝟似地紮滿了七八具屍體。

截了他們胡的人實力不強,所以才用了上屋抽梯、聲東擊西之法,將人引入山中,再逐一擊斃。

副將帶著人圍著周圍轉了一圈,找到了幾道落葉上的車轍印。

他們順著一直往山裡走去,走到半途,就發現了幾個被毀掉的推到河裡的木車。

這些就是貪官用來運銀子的車。

楊忠發臉色鐵青,到底是誰將這事做得這麼絕,到了河邊,最後一點兒痕跡也給斷了。他們還怎麼查?

可要是不查,他怎麼去跟楚賀潮那狗東西交代?

他找了幾個善水的士兵脫了盔甲跳進河裡找。將整條河快要翻了一遍時,終於在下遊一塊石頭縫底下找到了一件染血的外衣。

楊忠發將外衣展開,黑著臉看了片刻,沉聲道:“查!楚賀潮後日回來,不管是哪個狗賊拿走了我們的東西,都得在他回來後給他一個交代!”

手下人齊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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