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賀潮被稱為北周戰神,戰功赫赫,元裡料到了他的體能會很驚人,在剛開始時,他的神情很淡定,但隨著時間流逝,元裡也藏不住驚愕。
——這太誇張了。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此時已經到了極限。但楚賀潮卻好像沒有任何變化,他隻是呼吸粗重了些,汗水浸濕了褲腰,但每一次揮動的手臂還是剛開始時的淩厲而疾速。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半個時辰,元裡看得額頭起了一層薄汗,他覺得再看下去隻會打擊自己的自信心,轉身準備離開。
“噔——”
一柄閃著寒光的鋼刀直直插入元裡腳前的泥地中去,砍碎了冒頭的青草,半個刀刃埋下泥地一大部分,刀身嗡嗡輕顫。
元裡停住了腳步。
楚賀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含著危險氣息,“嫂嫂站在那裡看那麼久,是在看什麼?”
元裡不想在這時和他起爭執,當做沒聽見一般繞過刀刃便快步離開。幾瞬之後,一隻火熱的大掌突然落在了他的肩上,用力得仿佛要捏碎元裡的骨頭。
“嫂嫂,”他冷笑,“走什麼?”
元裡下意識抓住這隻手臂來了一個過肩摔,楚賀潮表情變了一瞬,反應迅速地勾住了元裡的脖子,當他摔在地上時,元裡也被巨大的力量帶倒,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的嘴直接磕到了楚賀潮的手臂上,嘗到了一嘴的鹹味不說,還直接磕破了楚賀潮的皮,弄得滿嘴都是血。
“嘶。”
元裡的牙齒被堅硬的肌肉撞得牙疼,鼻梁也撞了上去,一瞬間牽扯得淚腺發酸。
一隻手粗暴地拽著元裡的後領,將他拽了起來。楚賀潮臉色鐵青,正要說些什麼,就看到元裡臉色發白地捂著唇,點點血跡綴在他的唇上和下巴上,疼得眼裡都似乎蒙上了一層水汽。
“……”楚賀潮表情怪異,像是嘲笑,又像是輕蔑,“嫂嫂這是磕破了嘴,疼哭了?”
元裡嘴上的血都是楚賀潮的,他擦擦嘴巴,悶聲道:“沒有。”
楚賀潮卻不信,他定定看了元裡一會,輕輕嗤了一聲,懶得再找元裡麻煩,提著刀回到了練武場。
元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吸了吸鼻子,鼻梁的酸軟逐漸過去之後,眼裡的水汽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元裡又揉了揉鼻梁,低頭呸了兩口血沫,實在忍不了嘴裡的血腥氣,轉身快步回到聞道院漱口。
傍晚。
楊氏派人來叫元裡用膳,元裡到達大堂時,裡麵已經做好了兩桌人。
正中一桌坐著的正是楚王與楚賀潮兩人,另外一桌則用山水屏風隔開,坐著的是以楊氏為首的三位夫人以及三位年齡各不相同的楚家小姐。
元裡隻看了一眼便規矩地收回了眼睛,在楚王的招呼下坐在了他的身邊。
在元裡對麵,楚賀潮正低頭晃著茶碗,寬肩脊背挺得很直,長腿快要橫跨整個桌底,聽到元裡的動靜,懶洋洋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還含著戲謔的嘲弄。
元裡嘴角抽動。
他實在不知道楚賀潮腦補了什麼,自己的手臂被他磕破了一塊皮,還有臉在這裡嘲弄他?
楚王是個武夫,行事也是武夫的直爽魯莽,見人齊了,直接招手道:“趕緊上菜,老夫快要餓死了!”
元裡聞言,歉意道:“王爺,都怪小子來晚了。”
“裡兒,這事不怪你,”坐在另一側的楊氏輕描淡寫地道,“都是管家的人辦事不力,忘了咱們府中的大公子昨日已成了親,咱們府也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主子。沒派人及時通知你,你自然來得遲了。”
她身側的趙夫人臉燒得通紅,半是抱怨半是委屈地道:“夫人,我這幾日實在忙暈了頭,咱們晚膳的時辰都是定好了的,我真是忘記還有元公子不知道了。”
“你這幾日確實勞累頗多,”楊氏轉頭看向她道,溫聲道,“正好豐兒也娶了夫人,之後的管家之事便交給裡兒,你和我一起享著清閒吧。”
趙夫人一驚,“夫人!”
元裡又不是真的楚明豐的媳婦,自身也是外男,她好不容易趁著楊氏照顧楚明豐的時候掌握了管家權,怎麼能甘心就這麼送出去?
她立刻提高聲音,“王爺,您——”
楚王不耐煩地道:“就按夫人說的辦。”
趙夫人噤聲了。
無辜被卷入進來的元裡苦笑道:“夫人,我並不適合……”
“裡兒,莫怕,”楊氏緩和了聲音,卻堅定無比,“你既已入了我們家,早晚都要學會這些,我陪著你一起,這些都簡單得很。”
對元裡來說,管理一個王府確實簡單,也算是另一種專業對口。
話都說到了這種程度,元裡隻能先暫且應下。楊氏不會不知道他和楚王府的交易,他需要上學,需要為官出仕,楊氏既然在明麵上這麼說,隻怕是借著他的名頭來拿回管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