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夏季十分炎熱,段淩柔坐在段家彆墅的書房裡,手抵著太陽穴,遠山含黛的眉微微蹙起,一小截纖細的手腕從袖口露出來,白的似雪。
電話那端,女人極力忍著聲音裡的顫抖。
“段小姐,隻要你能治好時越,錢、樓盤,地位,名氣,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拜托你。”
“欽夫人,我也很想為欽總裁的病出一份力,但我隻是一個廚師,不是醫生。”段淩柔聲音淡淡的,並沒什麼懇切感,隻是在陳述事實。
“段小姐,我知道你的水平,以你得水平,一定可以讓時越再次愛上食物。我實在沒辦法了,醫生說如果不能讓他自己想吃東西,愛吃東西,他最多也就、也就隻有幾年”
欽夫人崩潰聲音都帶著顫。
段淩柔有些煩悶的掃了眼桌子上的病例。
欽時越
她記得有次宴會上看過那人一個背影,身姿挺拔,如鬆如竹,渾身散發著強勢的威壓,讓她覺得對方不好相處,亦不好招惹。
這樣的人,竟然得了厭食症。
本來以她得水準,自認為拯救一個厭食症患者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前提是在這個病曆來臨之前。
她現在火燒眉毛自身難保。
一個月前,她忽然沒了味覺。一個廚師世家的當代主廚、一家之主沒了味覺。
這就像是一個讓人憤怒得玩笑,偏偏卻是真的。
段淩柔耳邊還回蕩著欽夫人哽咽的低泣,感觸不大。她更關心自己,隻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利弊。
她失去味覺的真相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否則她的榮耀、祖祖輩輩的傳承,她的驕傲將一並失去。
下意識的咬了下唇,段淩柔思量再三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工作。
“欽夫人,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勉勵一試吧。請給我三個月時間準備一下。一來我最近手受傷了,需要養一陣子。二來,我也需要調配最適合欽先生的食療食譜。”
在對方千恩萬謝中掛斷電話,段淩柔卻沒覺得輕鬆,許多事都讓她上頭。
一年後就是世界廚藝大賽了,父親去世後,段家八年未在大賽上嶄露頭角,她作為現任家主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小徒弟小方在外麵急道“段師傅,不好了您二伯領著一些人在樓下,吵著要見你。”
段淩柔眸色一沉,遠山眉冷冷展開,抬眸看了眼表,和那個少年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這群人怎麼忽然來了。
把病例鎖到保險櫃裡,段淩柔起身開門。
“下去看看。”
小方點頭跟著段淩柔亦步亦趨,走到樓梯一拐角,段淩柔俯視下去便見下麵站了十好幾個人,領頭的正是她二伯段宏誠。
段宏誠矮胖,滿麵油光,肥頭大耳,偏偏長了一雙精光閃爍的小眼睛,像個胖老鼠成了精。
段淩柔心裡冷笑,這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果然,段宏誠胖胖的臉頰上堆著笑,眼裡卻透著不懷好意“小柔,聽說你一個月前去了醫院,那之後再沒有碰過刀。怎麼了,是手受傷了嗎都是一家人,你受傷了可千萬彆瞞著二伯啊。”
“不勞二伯費心,我很好。”段淩柔冷漠的說道,左手輕輕揉捏了下右手掌心。
這動作像個暗示,看的段宏誠心中一喜,在心裡為自己點了首今天是個好日子。
“是麼,沒傷啊,那正好。我手裡小輩最近刀工精進不少,想和你切磋下,比試的道具我都帶來了,你不會拒絕吧”
段宏誠說完,揮了下手讓兩個徒弟抬了一個四方形的東西,上麵覆著黑布,他抬手扯掉黑布,笑的奸詐至極。
段淩柔望過去,隻見黑布揭開,現出一個水箱,裡麵遊著兩條虎河豚。
虎河豚色彩斑斕,一看就知道毒性強,段淩柔更看出了這是野生的虎河豚。
現代養殖業發達,人工養殖的河豚已經可以通過喂食控製毒素了,然而野生河豚卻因為環境因素毒性更厲害了。
段淩柔禁不住蹙眉。
段宏誠見段淩柔的表情,以為她怯場了,笑意更濃“這是我朋友送的兩條野生虎河豚,毒性強,小柔你要是手受傷了就和二伯說句實話,千萬彆勉強。”
段宏誠心思歹毒,他想要麼段淩柔不敢比,自己以此發難。要麼段淩柔比輸了,自己也可以難為她。
當然最好是她一不小心劃破手指,那才熱鬨,他已經偷偷叫人拍視頻了,若是能拍下精彩的一幕,他更可以去外麵大肆宣揚她技藝不精,怎麼配做段家的家主。
段淩柔心裡不屑段宏誠,他以為自己蹙眉是怕了自己隻是厭惡他糟蹋食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