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退原本以為那隻是單純的夢境,直到帕斯卡一行人把他強行帶到那間廢棄教室。
中途他試圖掙紮,但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被帕斯卡粗暴拖走了。
林退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他不想在醫護樓過夜,拿了消炎跟止痛的藥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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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克爾頓是寄宿製學校,普通宿舍兩人一間,但一些特權學生可以獨住,聽說柏原的宿舍是一套複式。
林退拿磁卡解了電子門鎖,拖著疲倦疼痛的身體走進去。
兩人間的宿舍空間不大,至少對林退來說很小,三十多平米的客廳被隔斷分成起居室、書房、飯廳。
好在設計的不錯,色調以黑白灰為主,家具也多是線條明朗的幾何,看起來簡約乾淨。
勞埃德正在沙發上打遊戲,聽見推門聲支起眼皮看了一眼。
目光在林退青腫的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那雙帶有灰塵的球鞋,勞埃德皺眉似乎想說什麼。
但直到林退走進自己房間,勞埃德也沒有開口。
林退知道他要說什麼。
勞埃德有很嚴重的潔癖,從外麵回來必須要在玄關換上乾淨的衣服跟鞋,身上還要消毒。
他不僅自己這樣,還要求林退跟他一樣。
同在一個屋簷生活,林退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跟舍友爭執,所以一直按他的衛生標準。
今天太累了,身體跟精神都處於一種極度的疲倦,林退現在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待一會兒。
不顧衣服上的灰塵,林退將自己埋進柔軟蓬鬆的被褥,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在他合上眼的那瞬,腦海閃現了許多不連貫的片段,就像總是掉幀的老舊黑白電視機,一幀一卡的瘋狂湧入。
大腦一時間承載不了這麼多訊息,那些片段變得十分模糊,林退摁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麵色蒼白地跑進洗手間嘔吐起來。
他沒吃晚飯,沒有可吐的東西,腸胃痙攣般蠕動著。
林退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正要喝通訊器在這個時候響了。
看見是費爾利的電話,林退趕緊接通了。
那邊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吃飯了嗎?”
“還沒吃。”
“飯一定要準時吃,你們呀就是不注重身體健康,索斐也是。”
“一會兒就吃。”林退舔了一下乾燥的唇,忍不住提醒他柏原的事。
費爾利:“我已經跟學校說了,由學校給你和柏原牽線,有什麼誤會解釋清就好了,年輕人嘛,今天打架,明天鬨不準就成兄弟了。”
聽費爾利這麼說,林退鬆了一口氣,胃也感覺舒服不少。
林退跟費爾利又聊了十來分鐘,對方話裡話外都透著要撮合他跟索斐的意思。
索斐是費爾利的兒子,也是一個omega。
他們倆家是世交,前幾年費爾利就有這個意思,但後來因為林退沒分化成alpha,費爾利才歇了這個心思。
自從基因進化將人類的體能跟智力推向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家開始盲目崇拜alpha跟Omega,上流社會更是如此。
林退父親是alpha,母親是Omega,但林退這個獨子卻隻是一個beta。
因為一些事林退跟索斐鬨得很僵,要不是費爾利是伯克爾頓的名譽校董,跟他們校長關係不錯,要不然他不會求到費爾利頭上。
林退不知道費爾利為什麼改了主意,不再嫌棄他‘平庸’的基因,但他跟索斐真的不適合。
硬著頭皮跟費爾利聊了好一會兒,臨掛電話林退抿了一下唇說,“我跟柏原這事您彆告訴我父親。”
意識到自己口氣有點生硬,趕忙又補了一句,“我怕他知道了會擔心,這事我自己能解決。”
費爾利半真半假地感歎,“還是你孝順,索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開心了。”
林退應和了幾句。
掛了費爾利的電話,林退仰身又倒回到床上。
今天在那間教室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屈辱,但他不能得罪柏原,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給家裡惹麻煩。
希望校長出麵能緩和他跟柏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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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林退睡得很不踏實,幸好沒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清晨醒來,他在床上愣了四五秒的神兒,然後摁滅了床頭櫃上的電子鬨鐘。
昨晚挨的打並沒有因為睡了一覺緩和,反而更加疼了,林退撩起衣擺,削窄的腰腹覆了一大片紫青交織的淤痕。
他仿佛一條剮了鱗的活魚,哪怕再輕的扯動都疼得額角冒汗。
林退緩慢坐起身,穿上鞋走進衛生間。
打開盥盆上方的水龍頭,掬了一捧水用力抹到臉上,他這個粗魯的洗臉方式讓傷口的痛感再次複蘇。
林退抬起頭,看著蒙了一層水霧的鏡子。
鏡子裡的人五官俊秀,瞳仁的顏色十分深,眼睫濃密,眼皮偏薄,中間裂著一道褶皺,像筆刀裁出來的,線條凜冽鋒利直至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