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川柏還在睡夢中,外麵的風雪已經停止,此時的鄉村被大雪所覆蓋。
“啪嗒”
睡夢中的川柏抖了一下,不安的翻了個身。
“啪嗒,啪嗒”
川柏又哆嗦了一下,猛的從床上坐起,心跳劇烈,他望向窗外,此時的窗戶因為昨日的大雪,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啪嗒”
這次聲音更大了,川柏已經確定,絕對是有人在用石頭子砸他的窗戶,而且換的石頭似乎一個比一個大,他不懷疑,如果再不開窗說點什麼,那人絕對要扛起個大石頭把他的窗戶砸的稀碎。
川柏臉色一黑,隨便裹了個棉襖,穿著秋褲就跑到了窗邊,猛的打開了窗。
川柏長籲一口氣,剛準備開口罵,窗下的少年眉眼彎彎,朝他一笑。
霎時間,川柏滿腔的怒火消失不見,他訕訕的收回了手,麵色有些尷尬。
搞了半天,原來大清早用砸他窗戶的人...是商陸那個傻子。
此時的他戴著自己昨天給他的圍巾,身上依舊是那件灰色的毛衣,似乎比昨天更臟了,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經曆了什麼。
“你...你大清早砸我窗戶乾嘛。”
商陸彎彎嘴角:“出來玩。”
川柏心中的那股氣是憋了又生起,他嘴角抽了抽,這傻子....這麼冷的天不在家裡待著,大清早的居然喊自己出去玩?
可對方是個精神有問題的病人,自己總不能罵他吧,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婉拒了他:“現在太早了,我不想出去玩,晚點吧。”
商陸歪了歪頭,劉海遮住了他的雙眸:“那我等你,等你什麼時候想和我玩了,你就找我,我就在這裡等你。”
川柏敷衍的點了兩下頭,隨即關上了窗,哆哆嗦嗦的回到了床上,一下子紮進了被窩中,他舒坦的長籲了一口氣,隨即再次墜入了睡夢之中。
窗外又開始下起了小雪,天空再次灰蒙蒙的一片,川柏對此渾然不覺。
將近中午,川柏終於醒來,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雙眼,屋內靜悄悄的,爸媽估計是有什麼事吧,看來今天中午他又要自己解決午飯了。
他緩緩的穿著衣服,睡眼迷蒙的望向窗外,又開始下雪了。
川柏踱步至窗前,向窗戶哈了口氣,不知為什麼,原本他是喜歡下著雪的冬天的,現在雪太大了,他反而有些煩躁了。
窗外模模糊糊一片,川柏眯起眼,奇怪...窗外那個灰蒙蒙的影子是什麼?怎麼看著像是個人影...
等等,不會是商陸吧?那傻子不會真的站在窗子前邊等他到現在吧!?
他猛的一下打開窗戶,那灰色的人影動了動,抬起頭來對他笑了笑:“你來了,是要找我玩嗎?”
他的黑眸看向川柏,眸子裡滿是溫柔的笑意,似乎還蘊藏了些許欣喜,這樣的他,讓川柏有些恍惚。
雪花落在了他的麵頰之上,很快融化消失不見,他的麵色有些蒼白,但唇瓣卻是櫻紅一片,一片雪花飄落至他的唇瓣之上,川柏呼吸一滯。
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商陸很好看。
“你...你有病嗎?這麼大的雪你都不知道躲一躲嗎?”
商陸的頭發已經全濕了,灰色的毛衣上落了一層細細的雪,單薄的身軀似乎有些微顫。
聞言,商陸走近了他,黑眸與川柏相對:“說好了的,我會在這裡等你的。”
川柏臉色一白,唇瓣止不住的顫抖,這人...是瘋了嗎?不,不對,他本來就是精神有問題的人啊。
“你...等我。”
川柏一咬牙,臉色蒼白,商陸如果再不進屋,說不定真的要被凍死了!
他穿上了膠靴,裹緊了棉襖,猛的打開了堂屋的大門,頂著風雪來到了他的窗前,二話不說將商陸拉進了屋裡。
商陸站在門口,依舊是帶著笑意,好像心情很好,他聳聳鼻尖,似乎在嗅著什麼。
川柏看著狼狽的他,心中不忍:“我爸媽還沒回來,你先在我家先洗個澡吧,我這裡還有幾件舊棉襖...你要是不嫌棄...”
“真的嗎?可以給我嗎!?”
商陸突然湊近了他,蒼白的麵頰浮現出兩片紅暈,隨即輕聲低喃:“太好了...”
川柏嘴角再次抽了抽,隨即心中又生起了一股憐憫之心。
他應該是太冷了吧...所以聽到自己說要給他棉襖穿,高興的有些神誌不清了。
真是可憐啊,希望他能熬過這個冬天吧。
“浴室在那邊,洗暖和了再出來,衣服一會給你放在外邊。”
商陸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進入了浴室,三步兩回頭,表情似是有些羞赧,臉頰通紅的。
川柏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惡寒,他甩了甩頭,在房間裡翻找出了那些舊棉襖,衣服上邊好像破了好幾個洞...也不知道商陸肯不肯穿。
此時浴室裡,商陸手拿著川柏遞給他的毛巾,臉頰通紅,他將毛巾湊近了鼻尖,深吸了一口氣,黑眸裡滿是迷戀。
“唔...好好聞...”
他的鼻尖已經被川柏身上的味道所縈繞,商陸實在是無法形容這個味道,但隻要一靠近這個孩子,他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熱。
他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疑惑,似是有些不明白。
川柏不知商陸的小心思,他將那些衣服放在了浴室的門口,敲了敲浴室門:“商陸,衣服給你放這了,彆著涼了啊。”
浴室內傳來了商陸驚慌失措的聲音:“啊...好...”
川柏撓了撓頭,心中腹誹,這家夥洗個澡慌什麼,浴室裡又沒鬼...
他有些擔心商陸,索性就搬了個凳子坐在浴室門口等著他,對方可是個傻子,萬一洗個澡把自己悶死了咋辦,這可是在他家,出了啥事他可要負責任的。
正想著呢,突然背後一股熱氣襲來,川柏一回頭,商陸正□□的站在浴室門口,身上是□□。
川柏臉色一黑,伸手將衣物遞給了他:“...衣服在這,不知道你能不能穿,趕緊套上吧。”
這傻子,倒是真不害臊,不過看著這人看著挺瘦的,沒想到身材倒是不錯。
商陸黑眸一彎,趕緊接住了衣服,笨拙的往自己身上套。
川柏看不下去,靠近了他,主動幫他穿著衣服,可他比商陸矮了很多,幫他穿衣服有些吃力,隻能踮起腳。
二人弄了半天,才把衣服穿好,他的衣服套在商陸身上小了,不過還好能穿的上。
川柏長籲一口氣,抬頭看向商陸,他正站在自己跟前,低著頭,發尖上的水滴落在了他的麵上,而商陸此刻一雙黑眸正緊緊盯著自己。
二人之間氣氛霎時間有些尷尬,川柏也不吱聲,拿了拖把就開始拖地,商陸就在背後盯著他,這讓川柏有些毛骨悚然。
這...拖個地有什麼可看的?
良久,川柏主動出聲打破尷尬:“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嗎?”
聞言,商陸立即喜笑顏開,黑眸裡滿是笑意,牽起了川柏的手,拉著他就往外邊跑。
“你要帶我去哪?唉,你慢點,一會摔著了。”
此時天空依舊飄著小雪,雪勢比之前小了些,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川柏的黑發之上,他嘴裡不斷嗬出霧氣
川柏跟著他跑的氣喘籲籲,渾身發熱,抬頭看向商陸,沒想到這傻子體力還挺好,跑這麼快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喲,這不是我們村裡的傻子嗎?今天換衣服穿了?咦,這小屁孩誰啊?麵生的很嘛。”
耳邊突然傳來了某人囂張的聲音,商陸緩緩停下了腳步,川柏也有些好奇,順著商陸的目光緩緩看去。
那是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似乎是剛從外邊回來,嘴裡叼了支煙,一看就是個鄉村非主流。
他的年紀似乎和商陸相仿,莫約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後跟了兩個少年,人長得還行,說話語氣倒是挺囂張的,這讓川柏心中有些不爽。
自己是誰和他有什麼關係?還有,什麼叫小屁孩?
“老大,他好像是昨天新搬來的小子,以後也要住咱們村了。”
一旁的小跟班補了一嘴,黃毛聞言,眉一挑,語氣更囂張了:“以後住我們村了,就要遵守咱們村的規距,明白了嗎?”
川柏撇嘴,不願意搭理他,黃毛見狀,脾氣立馬就上來了,:“你小子怎麼回事?聽不懂人話?”
川柏雖然脾氣好,但這個年紀始終有些小孩子心性,他心中也是有些不服,忍不住嘟囔:“村子又不是你家的...”
黃毛聞言,立即怒目圓瞪:“小屁孩,我看你是欠揍!”
語罷,黃毛突然揚起了手,作勢就要揍他,川柏也被嚇著了,連忙抬起手想要擋住黃毛的攻擊,他雙眼緊閉,等待著疼痛襲來。
意料之外的,他並未感受到疼痛,他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商陸不知何時擋在了他的麵前,伸出手緊緊攥住了黃毛的手腕。
“你...!”
黃毛見商陸握住了他的手腕,臉色通紅,剛準備開罵,視線卻猛的與商陸對上,滿嘴的臟話梗在了喉嚨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商陸此刻正陰測測的看向他,黑眸一片空洞,黯淡無光,像是無儘的深淵,好似要將他拽入裡去,眼神中的狠厲之意更是令人心驚,這哪是一個十七歲少年該有的眼神?
黃毛平時狐假虎威慣了,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一時嚇得不能動彈,臉色發白。
他掙紮著,可商陸將他的手攥的緊緊的,黃毛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商陸給掐斷了,他忍著痛意,回頭向著的小弟吼道:“你們也傻了?還不快點幫我?!”
身後那兩個小弟也未料到村裡的傻子突然變得這麼可怕,呆呆的站在原地,聽到黃毛的怒吼這才回過神,兩人手忙腳亂的上前這才讓黃毛脫離商陸的鉗製。
“傻子...你給我等著!”
黃毛疼的嘴都歪了,憋了半天,隻扔下這句話帶著身後的小弟就跑了。
川柏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商陸看著挺傻的,發起性子來還挺可怕的,連非主流都被他嚇著了。
“川柏...我有東西給你看。”
商陸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川柏抬頭,見他神色認真,仿佛要給他看的是多了不得的東西。
川柏咽了口唾沫,商陸主動牽起了他的手,速度要比之前慢了些,二人在村內兜兜轉轉許久,終於來到了一片空曠的林子裡。
大雪過後,基本上沒有人回到林子裡來,地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雪,連個腳印都沒有。
“在這裡。”
商陸牽著他的手,來到了一棵樹後,見到樹後那東西,川柏瞪大了雙眼,褐眸中滿是欣喜。
“這,這是你堆的嗎?好可愛...”
此時樹後,正放置著一團用雪堆成的小兔子,模樣惟妙惟肖的,可想而知製作它的主人是多麼的用心。
“嗯...昨天堆的,今天就想和你一起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