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這一開口,多數人就察覺今日皇上情緒不佳,更確切的說是對另一邊的人情緒不佳,但總有人心大沒察覺。
這邊打頭站的是張文慶張大人,負責此次的春闈,笑得一臉恭維和自得道:“臣等來商議春闈一事。”
祁淵淡淡皺眉,沒說什麼,這一隊人大多都是煜王的人,他心裡清楚,這些人大概是想在春闈中動手腳,以此牟利罷了。
祁淵眼中晦暗莫名,心裡嗤笑,還真當他這個皇帝除了殺人是個暴君意外,就是個傻子?
危險且隱晦的視線落在打頭的張文慶身上,祁淵又餘光瞄了瞄內殿,也不知道小白怎樣了,心中又是一陣煩躁和擔憂,出聲催促道:“開始吧。”
春祭是在皇城外的安國寺裡進行,一路上的護送,禮儀,祭祀時的節奏和安排一一商討下來也要不少時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丞相宋訣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拖延時間,而皇上也跟著配合他,氣得另一隊的張文慶等人臉都青了。
好不容易解決完春祭一事,輪到他們了,結果祁淵一句“長話短說”把張文慶憋得臉又是一青,偏偏還得憋著低頭不能表露。
他清了清嗓子道:“啟稟皇上,臣等以為如今的科舉太過隨意,何人都能來參與,尤其是眾多寒門子弟,並無多少學識也要來科考碰碰運氣,如此一來不僅浪費人力也浪費科考資源,如今春闈將近,臣等以為應將考試門欄適當提高,提升效率節省資源……”
張文慶越說越是自信,這話可是他府上客卿說的,他認為很是有理,每次科舉都忙得不可開交,而真正考上的就那麼幾個人,何不把要求提高,不僅開源節流,他還能趁機賺一比小費。
對麵的宋訣宋丞相視線淡淡掃過他,臉上是一貫的淡然笑意,隻是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嘲弄和輕蔑。
真是個蠢貨,也不知道誰故意教他的這些。
宋訣看向上首的祁淵,眼神立刻變得恭敬欽佩,心下暗道:他們的皇上可不是什麼隻知道□□的蠢人。
果不其然,就在張文慶說得正激動時,祁淵突然出聲打斷道:“張愛卿多年主持科舉,的確對科舉製度有深深的見解。”
張文慶得意一笑:“皇上過獎了,張某隻是抒己見。”
見他依舊冥頑不靈,絲毫不知自己已經在危險邊緣試探的模樣,祁淵臉上多了幾分冷笑,語氣森然眼神淩厲道:“但以朕看來,張大人為科舉操勞多年,也是該回家修養修養了。”
竟然還明目張膽打上了科考的主意,這若是往日他可能還會等一等,等這張文慶做出點什麼蠢事,再行判處,可今日……
祁淵餘光再次瞥向內殿,心中鬱結煩悶,這次他卻是沒那個耐心等下去,隻想快點解決掉,以泄心頭氣憤煩悶。
張文慶臉上笑意一僵,背上出了一層冷汗,聽出祁淵語意中的森然,腿一軟連忙下跪求饒:“皇上恕罪,臣隻是想為國庫開源節流!”
祁淵:“哼,國庫還輪不到你擔心。”
事關祁國和國庫,此話一出養心殿氣氛更加沉重,諸位大臣都不敢出麵說話,心中暗罵這張文慶也真是傻子,什麼話都敢說,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皇上你已經惦記著國庫了嗎?
跪在地上的張文慶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刷地白了一層,瑟瑟發抖匍匐在地。
“張大人這就回家修養吧。”祁淵打定主意道:“今日就到這裡,諸位愛卿可以退下了。”
“是,臣等告退。”
祁淵起身往內殿而去,眼角餘光睨了眼癱在地上不動的張文慶,立馬就有人將其拖下去,自信而來的張文慶,就這麼被打入塵埃。
眾人出了養心殿,看著頭頂刺目的陽光,忽覺一陣寒意,這就是皇權,他們不能去反抗也不能去挑釁,且春闈負責之人……又要重新挑選了。
渾渾噩噩往外走著,突然一隻小白狗瘋狂竄過來,差點撞到他們身上,汪汪叫兩聲又很快跑遠。
有人問:“這就是皇上養的那隻禦寵嗎?還挺可愛的,就是尾巴短了一截。”
身旁消息靈通的人道:“不是,這是梁總管養的,據說被帶去貓狗房訓練了些日子,大概是訓完了吧。”
這些小事都不算秘密,隻稍微好奇一問便可得知。
張大人突然被罷免一事就像插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遍了朝堂眾人。
宮外,祁銜書房中,他看著下方的屬下,眉頭一挑興味道:“哦?張文慶真的被罷免了?”這麼說來蘇喬的話又應驗了。
下屬道:“是的,王爺,張大人在聖上麵前失言,已經免官回家了。”
“倒是便宜了他。”祁銜一笑,說著他站起身來,往外走到:“走吧,本王去見見蘇君,以示感謝。”
蘇喬院子裡,他正在給花草澆水,清晨的陽光洋洋灑灑地落下,落在他身上更顯清逸,自從得了王爺的寵愛,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他放下水壺,驚喜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祁銜,快步上前迎接道:“王爺,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祁淵深情地握住他的手,將蘇喬帶去屋內,隻剩他們兩人後,含情脈脈道:“謝謝你,蘇喬,幸好有你提醒本王,那張大人果然作風不正口無遮攔,今日一早就被皇上罷免官職了。”
蘇喬深情回望,搖頭一笑:“何必說謝謝,這都是君應該做的。”
隻是……這張大人被罷免得比前世早了些,但蘇喬也沒太放在身上,畢竟這一世他和祁銜相愛得也早了許多,不是嗎?
隻要大致的事件沒有變就行,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樣想著,蘇喬徹底放下心來,沉溺在祁銜帶來的幸福和溫暖中,思索著何時該去找他前世的助力們,春祭將近,也該去“救濟”正當落魄的未來狀元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