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個鼎(2 / 2)

兩道不同磁性的聲音,跨越時間重疊在一起,他恍惚一瞬,倏地繃直了唇線。

被囚進地窖的第三年,宋鼎鼎給了他這把短劍,她說的那句話,與此刻她說的話所差無幾。

慈悲劍柄上刻著一個‘木’字,那是宋鼎鼎姓氏的一部分。他不明白,為什麼慈悲是她送的,她卻像是失憶似的,連慈悲送到眼前,都喚不起她一絲一毫的記憶。

那些對他來說猶如煉獄般的過去,她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在跟他演戲?

裴名叩住慈悲的劍柄,遞還到她手中:“待你找回神識,屆時再還給我。”

就在宋鼎鼎遲疑之間,他又緩聲問道:“阿鼎,你還記得你年幼時發生的事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她呼吸一緊:“記不太清,怎麼了?”

“或許,你的神識是被人奪走了。”裴名將她不自然的神情收入眼底,笑容輕淺:“就在你小時候。”

聽聞這話,宋鼎鼎微微鬆了口氣。

她還以為自己不慎露出了什麼馬腳,裴名在試探她。

原來是她太敏.感,他隻是在幫她找神識消失的原因而已。

不過裴名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她,神識不可能憑空消失,她要是想找到神識,倒是可以從原主的過去開始著手。

最起碼,她得搞清楚神識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以及原主在天門宗修煉的這幾年,神識還在不在。

“天色已晚,我會好好照料白綺。”裴名側著頭,看向窗外淡淡的明月:“阿鼎,早些歇息。”

宋鼎鼎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綺,想著既然兩個人是舊識,交給他照顧應該沒問題,便應了一聲,離開了白綺的房間。

她匆匆回房間後,第一件事便是打開儲物戒,埋頭翻找起原主的日記本。

當初死遁的時候,小芬將原主的日記本給她打包好,跟其他重要的東西都放在了一起。

她當時覺得這些日記本沒什麼用處,又不好意思當著小芬麵直接扔掉,便放進了儲物戒的角落裡生灰。

宋鼎鼎廢了半天勁,才從一堆醫書裡,翻找出布滿灰塵的日記本。

她吹了吹日記本上的灰塵,將厚厚一遝子日記本,按照時間分彆排好順序。

最早的日記是原主剛進天門宗的時候,約莫是五年之前,那時候她寫的日記最多,隻半年裡就寫了三大本日記。

“天啟年,正月初九。大長老送給我很多珍貴靈草,他說想看看我煉丹的本事。”

“天啟年,正月十三。城內連續幾日纏綿細雨,天氣陰潮,我煉壞了丹藥。但大長老沒有生氣,隻是給了我更多靈草,讓我多練練手。”

“天啟年,二月十四。我煉出了珍稀的補元丹,雖然隻有三顆,大長老卻很高興。我說我想修仙,大長老痛快答應下來,我受他引薦,拜入玉微道君的門下。”

“天啟年,五月底。三月一次的考核中,我沒有通過,師尊對我很失望。我夜以繼日的瘋狂修煉,希望勤奮能得到回報。”

“天啟年,七月十一。我到了築基期初境,但我還是無法使用體內靈力。我許久未聯係大長老,今日他突然叫我回府,似乎是有什麼急事。”

“天啟年,七月十三。他喝醉了,掐的我喘不過氣,他說三年之內,我再煉不出讓他生子的丹藥,他就拿我當做爐鼎采陰補陽。”

蔥白的指尖停頓在這一頁上,宋鼎鼎看著紙張上暈開的墨痕,微蹙眉頭。

這個喝醉酒,掐原主脖子的‘他’是誰?

日記上的七月十一,很久沒聯係的大長老突然叫原主回府。

緊接著,七月十三,原主便寫下自己被人掐脖威脅,難道這個‘他’指的就是喝醉酒的大長老?

若是如此,那大長老收養原主,根本就不是因為憐憫原主族人被滅,身世淒慘。

他隻是貪圖原主出身醫修世家,想利用原主煉丹治好他不孕不育的毛病?

淚痕打濕了紙張,令平整的紙麵微微發皺。不難看出,原主寫這一天的日記時,是哭著寫完的。

宋鼎鼎目光微凝,緩緩向下移去。

“天啟年,八月十五。他露出真麵目後,變本加厲的打罵我。我借著考核為由,跟師兄妹們下山,途徑一道觀,遇見了修仙修到一半,便跑去人界做道士的大師兄。”

“他是師尊的首席弟子,我從未見過他,但他一眼便認出了我。他說我曾將神識贈予給了彆人,還說找不回神識,我便修煉不了。”

宋鼎鼎知道這個大師兄,他是修仙天才,根骨極佳,一出生便是個金丹。

他原本是玉微道君的閉關徒弟。但十幾年前,他留下一封辭彆信後,便下山去人界做了道士,從此再沒有回過天門宗。

她托著下巴,指尖一下下輕叩在日記本上,微微眯起的雙眼,睨著‘神識贈予’這幾個字。

神識贈予,贈予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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