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個鼎(2 / 2)

喧嘩的寺院中,倏忽寂靜了下來。

他們感受到了來自玉微道君滔天的怒意,男弟子們看好戲似的,將視線投放在女弟子們身上。

便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女子們會許什麼願望,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變美,身材變好之類的心願。

聽著她們將自己藏掖在肚子裡的小心思,一一道出來,看著她們因羞愧而麵紅耳赤的樣子,光是想想便覺得有趣極了。

在玉微道君慍怒的視線下,女弟子們紛紛垂下頭,他嗓音肅立,一字一頓道:“除了本座以外,還有誰許願吞龍珠?”

見她們沉默不語,他將視線轉移到裴名和宋鼎鼎身上:“名兒,你許的什麼願?”

裴名垂著眸,像是沒聽見他的問話。

玉微道君忍不住加重了語氣:“裴名,本座在問你話!”

寂靜的夜裡,他斥責的嗓音便顯得尤為刺耳,像是一根針似的狠狠紮在人身上。

裴名依舊沒有說話,他保持沉默的模樣,惹得玉微道君繃直了身子,似乎在用儘全力壓抑著現在的怒火。

旁人早就聽說了玉微道君跟裴名這對師徒的糾葛,此時都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置身事外的交頭接耳著。

“裴名之前好像因為私通魔域,被玉微道君鞭撻過六十多下的龍骨鞭,還被逐出了天門宗。”

“我聽說過,他是被同門師姐給陷害了,不過這麼多下龍骨鞭都沒要他性命,想必玉微道君定是手下留情了。”

“整日裡帶著麵紗,卻也沒見過他長什麼模樣,莫不是見不得人吧?”

“我猜也是,沒準就是因為長相醜陋,為了想要變成美人,今日才沒有許願吞龍珠。”

……

“夠了——”

宋鼎鼎擋在裴名身前,替他遮住那些人投來不懷好意的視線,冷著臉道:“你們這般咄咄逼人,大肆指責這些女弟子自私,是覺得你們自己很占理嗎?”

“既然你們這麼有犧牲精神,那你們為什麼選擇許願除去體內的嬰靈,而不是許願得到吞龍珠?”

“難道肚子裡揣個嬰靈會死嗎?同樣是為了天下蒼生而來,你們將所有希望都壓在女弟子身上,自己卻毫不作為……”

宋鼎鼎停頓一下,神色譏誚:“怎麼舔著一張大臉,做到置身事外,還沾沾自喜的指責彆人?”

那些本來覺得自己為了私欲,而沒有許願得到吞龍珠的女弟子們,一改方才羞愧不及的模樣,相繼抬起了頭。

宋鼎鼎說的沒錯,如果想要變美是私欲,想要暴富是私欲,想要變高變瘦是私欲,那他們想要除掉嬰靈便不是私欲了嗎?

就算她們做錯了什麼,也不該由這些男弟子們來指指點點,因為他們跟她們一樣,都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棄吞龍珠於不顧的人。

“一群縮頭烏龜,遇事便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沒有拿到吞龍珠,難道跟你們男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乾啥啥不行,嚼舌根子第一名!這麼喜歡說人閒話,等我出了秘境,第一件事就是幫你們宣揚一番你們懷孕的事!”

“想變美怎麼了?總比你們許願打胎來得強,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的,還有臉對彆人的相貌指指點點,真是晦氣!”

“若再給我一次機會許願,我便讓你們重新懷上嬰靈,來個現場生孩子!”

……

男弟子們被她們毫不留情的言辭,刺的臉色通紅,一時之間竟是啞口無言,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

玉微道君唇線緊繃,他想起她進入許願池前,曾提醒過眾人,如果想要得到吞龍珠,便都去選擇許願吞龍珠。

寧願許願吞龍珠的人多於五人,也比少於五人要強。

但他沒有當成一回事,其他人也一樣。

並不是女弟子們自私利己,而是因為所有人都抱著同一種想法,認為不就是需要五個人許願吞龍珠,這實在太簡單了。

就是因為簡單,就是因為所有人都以為就算自己不這麼許願,也會有其他人許願吞龍珠,總之一定能湊到五個人。

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麵。

玉微道君沉默著,像是憋了一口老痰堵在嗓子裡,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難受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向宋鼎鼎,緩緩道:“現在,可還有挽回的餘地?”

宋鼎鼎真是不想搭理他,剛剛裴名被人圍攻的時候,他就像是耳朵聾掉了似的,一心隻有吞龍珠。

她早就提醒過玉微道君,想要吞龍珠,便一定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儘可能叮囑道每一個人,務必要許願吞龍珠。

要不然每個人都以為彆人會許願吞龍珠,到最後的結果,便是隻有兩個人許願得到吞龍珠。

變成現在的局麵,宋鼎鼎一點都不覺得愧疚。

他們想要吞龍珠,卻對吞龍珠絲毫都不上心,一有事就指望著她來解決,她憑什麼要一直幫他們,她又不想要吞龍珠。

“玉微道君這話問錯人了,你這話應該去問住持才對。”

宋鼎鼎語氣不輕不重,這讓已經算是低下頭認輸的玉微道君,有些下不來台。

她似乎並不準備給他台階下,說完這句話,便牽著裴名離開了。

直到走出他們的視線,宋鼎鼎才停住腳步,她轉過身看向裴名:“裴小姐,你不要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愛美是人之常情……”

她的聲音伴著徐徐清風吹來,裴名垂著眸,漆黑的眸光落在疊交在一起的雙手上,不知有沒有仔細聽她說話。

直到宋鼎鼎後知後覺的注意到自己還牽著裴名的手,她像是被什麼電到了似的,連忙鬆開手。

裴名像是沒有看到她促狹的神情,嗓音微微有些低啞:“阿鼎,你的劍傷在腰後,隻可惜我的手傷了,沒能幫你塗藥。”

聽著他近乎自責的語氣,她連忙擺手:“沒關係,我會找彆人幫我塗藥。”

裴名頷首,抬手覆在她的頭頂,輕拍了兩下:“我給你的傷藥,要在沐浴過後才能塗抹,早點休息。”

白日忙了大半天,宋鼎鼎確實有些累了,她點點頭,目送他朝著女眷的院落裡走去。

裴名剛走到僧人安排的房間外,便看見了站在屋簷下的黎畫。

他斜倚在門框上,嘴裡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似乎在此等待了許久。

見裴名來了,黎畫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連忙站直了身子。

裴名推開門,淡淡問道:“找我有事?”

黎畫點頭:“我將你那日的話,細細琢磨了一番,我終於聽明白了你的意思……”

他欣長的身形融在黑暗中,倏忽頓住腳步:“那日,我喝醉了。”

裴名打斷黎畫的話,隻解釋了這一句,便‘哐當’一聲將房門關上。

黎畫站在屋子外,看著緊閉的房門,微微一怔。

喝醉了?

喝醉了的人,還能冷靜地掐訣布出障目幻術,還能在一瞬間收掉車廂裡的所有酒壇,遊刃有餘的應付走玉微道君?

黎畫自然不相信裴名的話,可他也看出來,裴名這是不想多說的意思。

他在原地杵了片刻,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進了房間。

裴名已經除去了障目幻術,此刻正坐在榻邊,解著自己纏繞在手掌上的白紗布。

隨著一層層紗布脫落,黎畫看到他完好無損的掌心,一時間心裡是說不上來情緒複雜。

原來裴名已經將手腳上的傷口愈合了,他還以為裴名會因為阿鼎腰後傷口縫合的事,繼續留著傷口自虐。

“你怎麼還不走?”裴名拆完紗布,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蜜合色的綾衣,抬眸看了一眼黎畫:“有話便說,我還有事。”

黎畫忍不住好奇道:“這麼晚了,無臧道君換衣服是準備去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是AI呀!小可愛投喂的1瓶營養液~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複對甜菜的支持~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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