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個鼎(2 / 2)

顧朝雨接過她的手帕,擦拭著唇間的穢物,神色略顯憔悴:“我許過願後,他便醒來了。”

宋鼎鼎疑惑道:“那他人呢?”

平日呂察對什麼都不上心,偏偏喜歡跟在顧朝雨身旁,這段時間,呂察幾乎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照料。

既然已經醒了,卻沒跟在顧朝雨身邊,難不成是因為陸輕塵暗害他的事,便不敢再靠近顧朝雨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醒來後,說想要自己靜一靜,而後便獨自離開了寺院。”

儘管顧朝雨臉上帶著笑,似乎並不在意的模樣,卻難掩眸中的失落。

呂察畢竟是遭她連累,才會一腳踏進鬼門關,差點再也醒不過來。

如今不敢再靠近她,也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隻是理解歸理解,心裡還是會禁不住難受。

“我沒事,你們是來看裴名的嗎?”顧朝雨扯了扯嘴角,生硬的轉移著話題:“他回來時臉色不太好,怕不是生病了。”

宋鼎鼎想起自己上山時,突然絞痛難忍,淚流滿麵的模樣,也顧不得關心顧朝雨了,抬手在裴名的房門上叩了兩下:“裴小姐,我進來了。”

說罷,她便推門進了房間。

裴名一早就聽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畢竟就在他門外,想聽不見都難。

他回來時,清理了身上的血跡,倒是沒想到顧朝雨一邊嘔吐,一邊還能觀察的這麼仔細。

“裴小姐,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宋鼎鼎本來不想問得這麼直白,畢竟他要是反問她為什麼會這麼想,她總不能說他一受傷,她就會心疼。

這樣聽起來略顯油膩,就像是哄騙小姑娘的情話。

但她能察覺到,隻要她不問,他便什麼都不會說,思來想去,倒不如直接一些。

裴名早就想好了說辭,他倚在榻間,在兩人的注視下,麵不改色道:“我癸水來了。”

黎畫:“……”

宋鼎鼎:“……”

所以她心臟絞痛難忍,是因為裴名來了癸水?

她唇瓣微微翕動,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臉頰‘騰’的一下紅透了。

“那個,裴小姐……你月事帶夠用嗎?”

她原本不想問,但上次她來癸水時,裴名從儲物戒裡掏出了一遝子月事帶,全都送給了她。

若是她不問,裴名也不好意思說,那他豈不是沒用月事帶可以用了。

裴名似乎沒想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神色怔愣一瞬,繼而搖頭:“夠用了。”

宋鼎鼎生怕他不好意思開口,連忙道:“你給我了不少,我用也用不完,還給你一些。”

說罷,她便打開儲物戒,從裡頭翻出了二三十條月事帶,分出了一半,遞到了他麵前。

“你留著罷。”裴名沒有接過月事帶,他嗓音淡淡道:“萬一痔瘡又犯了。”

一聽他提起這事,宋鼎鼎就想起了自己嗅宋芝芝月事帶的事情,不禁頭皮發麻,尷尬到恨不得一頭栽進地底下。

她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緩緩收起月事帶,神色略顯不自然道:“我給你上藥吧。”

這話題轉移的極為生硬,裴名卻沒再多說什麼,順著她的話道:“好。”

屋子裡的窗戶緊閉著,連一縷陽光也照不進來,黎畫見宋鼎鼎搬了圓凳子,放在榻邊,不由得揪起心來。

他實在搞不懂裴名想乾什麼。

宋鼎鼎剛一坐下,感覺到屋子裡沉悶的空氣,對著黎畫道:“師父,可以幫我開一下窗戶嗎?”

黎畫聞言,走到窗戶旁,將方方正正的窗戶支了起來。

清風徐徐吹進窗內,細碎的陽光照在地麵上,一切都看起來剛剛好。

黎畫看著那抹陽光,微微失神。

他並不想打破這種平衡的關係,因為他受製於契約,又不希望傷害到宋鼎鼎。

而製衡這段關係的關鍵,便在於裴名。

或許他在山上,聽到裴名同意讓她上藥時,下意識幫裴名說話,並不是為了裴名,而是為了他自己。

若是裴名暴露了身份,那他這個幫凶也就會浮於水麵,即便他是無奈為之,阿鼎也一定不會原諒他。

可不管怎麼樣,騙局終究是騙局,紙也終究包不住火。

黎畫沉默著,深吸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直直望著裴名,像是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宋鼎鼎揭開了裴名手掌上層層包裹的紗布,他不知在掌心上纏繞了多少層,起初潔白的紗布褪去,便露出了被鮮血染紅的紗布。

他們離開清平山莊,也有兩日多了,按理來說,他的傷口應該凝血結痂了才對。

但她揭開紗布,看到的掌心卻是血淋淋的,那被釘子穿透的窟窿裡,露出鮮嫩的血肉。

黏稠的血液滲透進皮膚紋理中,像是綻放的紅色曼珠沙華,妖冶豔麗。

她忍不住蹙起眉:“你的手……”

黎畫聽見她遲疑的嗓音,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裡,下意識朝著他的手掌看去。

在看到那掌心指甲蓋大的血窟窿時,他微微怔愣住。

這是怎麼回事?

裴名不是已經將傷口愈合了?

難不成,這也是障目術?

黎畫湊近了床榻,當他嗅到血液的鐵腥味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並不是障目之術。

障目術隻能障目,血液的味道卻是做不了假。

若是如此,那便隻有一種可能性——裴名在他們來之前,用利器再一次戳穿了手掌。

黎畫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要是他不想讓宋鼎鼎上藥,直接拒絕便是了,何苦要自殘?

難道就是因為想見她嗎?

畢竟宋鼎鼎還在這裡,黎畫就算滿心疑惑,也不敢在這時候問出來。

裴名唇色蒼白,嗓音沒什麼起伏:“方才沐浴時沾了水,覺得疼,便撓了撓。”

他說的理直氣壯,倒讓宋鼎鼎有些無話可說。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裴名昨日給她的瓷瓶,並著她原先種的草藥,摻雜在一起,覆在了他血淋淋的傷口上。

她一邊敷藥,感受到指尖冰冷的觸感,腦海中隱約閃過一兩個破碎的畫麵,野花,斷崖,月光……這些陌生的記憶,都是些什麼?

宋鼎鼎上藥的動作一頓,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腰後的傷口。

原來疼到走路都直不起腰,可今日一整日竟然都沒有疼痛過,以至於到現在,她才恍惚想起自己腰後有劍傷的事。

她將一隻手臂繞到身後,隔著薄薄一層綾衣,輕撫過腰後的劍傷。

平滑得不可思議,甚至連疤痕的坑窪都沒有,就像是從未受過傷之前的樣子。

宋鼎鼎隱約記得,昨夜無臧道君好像來過她的房間,但再仔細想,便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難道,她腰後的傷口,是無臧道君幫忙愈合的?

宋鼎鼎遲疑著,抬起頭看向黎畫:“師父,我想見見無臧道君,你能叫他出來嗎?”

黎畫被口水嗆得直咳嗽,他也不知道,她上著上著藥,怎麼就突然想起了無臧道君。

裴名手上的傷口若是真的,那即便他化出分身來,分身的手掌上,也會落有一模一樣的傷口。

宋鼎鼎觀察力極強,若是讓她看到了傷口,依著她聰慧的性子,定是能一眼看穿兩者之間的關係。

霎時間,後背滲出一身的冷汗,黎畫喉結上下滾動,緊張到說話都磕磕巴巴:“現,現在嗎?”

宋鼎鼎點頭:“對,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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