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簡單回答了兩句,猶豫片刻,忍不住道:“無臧道君很忙嗎?”
黎畫被問的一愣:“什麼?”
她解釋道:“他走得匆忙,我還想問他些事情。”
黎畫挑起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轉達。”
宋鼎鼎道:“也沒什麼,就是我昨晚好像見過無臧道君,但不知為何,卻是記不清楚了。”
他薄唇微微翕動:“昨晚?”
她點點頭:“我醒來後,還以為是做夢,但是我腰後的傷口愈合了,想必應該不是夢。”
黎畫陷入了沉思。
如果昨晚上,裴名換衣服是為了去見宋鼎鼎,那他幫她愈合傷口,明明是件好事。
他為什麼要抹除她的記憶?
不知怎地,黎畫突然想起了白綺。
這兩日裴名跟白綺走的很近,而且看白綺對裴名的態度,似是惱怒,還有些憎恨,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
難不成,裴名跟白綺之間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黎畫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左右裴名現在做的所有事,都繞不開宋鼎鼎,他們私下裡的交易,怕是跟宋鼎鼎有關係。
他拍了拍宋鼎鼎的肩膀:“阿鼎,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她以為他是要上山去牧羊,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師父你去吧,我想去陪陪顧小姐。”
黎畫應了一聲,匆匆忙忙朝著白綺的住處走去。
宋鼎鼎走到裴名房間的隔壁,顧朝雨已經回屋了,她敲了敲門:“顧小姐?”
話音未落,房門便從屋裡向外推開,傳來‘吱呀’一聲:“顧姐姐剛睡著。”
說話的人是呂察,他看見她,便微微弓著身子,低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鼎鼎蹙起眉:“有什麼事,你直說便是。”
呂察關上門,示意她往外走走:“那老和尚,為難彆人便也罷了,竟還指名道姓讓顧姐姐去刷恭桶。”
她愣了一下:“刷……恭桶?”
“對,剛剛我從寺廟外回來,看見了他,他將我數落了一頓,又說顧姐姐好吃懶做,什麼都不乾,跟個廢物一樣。”
說著,呂察卻是紅了眼眶,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宋鼎鼎轉過身,便要往外走:“你彆哭了,我去找住持。”
呂察一把拉住她:“不行,阿鼎你不能去。玉微道君不是說了,不能跟住持頂嘴,要不然吃苦頭的還是咱們。”
宋鼎鼎腳步一頓,遲疑著,緩緩轉過頭去。
她沒有聽錯的話,呂察是在喚她‘阿鼎’嗎?
從她跟呂察初次見麵,到後來呂察一路跟在隊伍中,他從來沒有叫過她阿鼎,都是喚她女君。
她並沒有刻意糾正過他,反正不管是叫她名字,又或者是女君,都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
但問題是,呂察為何現在突然改口了?
呂察並沒有注意到她審視的目光,他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著:“我會幫顧姐姐去刷恭桶,隻是覺得心中不平,才會忍不住說上兩句。”
“這住持總是為難人,寺廟裡又養豬又養羊,這便也罷了,他嘴上還不饒人。方才他走時,還念叨著顧姐姐不自愛,要不然也不會懷上身孕……”
宋鼎鼎眉頭緊皺:“你確定,這是住持說出來的話?”
“對,便是那老禿驢說出來的話。我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毒舌的和尚。我聽說他還咒陸輕塵斷子絕孫,說席夢思會有血光之災……”
話還未說完,席夢思便挎著嘉多寶的手臂,從外邊有說有笑的走進了院子。
呂察見席夢思走過來,壓低了聲音:“那住持還說,讓顧姐姐刷恭桶,便是因為她肮臟到隻配去刷恭桶。”
“阿鼎,我恨死他了……你說這老禿驢是不是該死?!”
宋鼎鼎見他越說越激昂,不禁挑起眉:“是啊,這老禿驢真該死。”
呂察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他擦乾淨了眼眶裡的淚水:“罷了,這種事情,私底下罵一罵便是了。”
“阿鼎,你萬萬不能將這事告訴彆人,若是傳到了顧姐姐耳朵裡,她聽見了,定是要傷心難過。”
宋鼎鼎頷首:“我自是不會出去亂說,倒是你,也要管好了自己的嘴。”
呂察應了一聲:“我先去刷恭桶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院落。
席夢思從身旁經過,嘉多寶看到宋鼎鼎,下意識將席夢思挎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扒拉了開。
她還記得,宋鼎鼎上次一腳踹翻了席夢思房門的事。
她是個窮劍修,席夢思攀上了高枝,願意與她結交,給她送丹藥送寶器,她自然不會拒絕。
但宋鼎鼎她也不想得罪,知道宋鼎鼎因為顧朝雨的事情厭惡席夢思,在她麵前還是做做樣子比較好。
“阿鼎,你怎麼在這裡?”嘉多寶用著熟稔的語氣,跟她打著招呼:“是來看裴名的吧?”
宋鼎鼎點點頭:“如今看過了,我便先走了。”
孕婦嗜睡,既然顧朝雨睡著了,她留在這裡也沒意義,還不如先回去。
說罷,她便朝院子外走去,像是根本沒看到席夢思一般。
席夢思垂下眼,看著嘉多寶下意識保持開的距離,強忍著怒氣,垂在身側的手臂止不住顫抖。
這該死的勢利眼,從初次一起做任務,在動物王國,嘉多寶看見宋鼎鼎花了大價錢買下葫蘆種子,便開始對宋鼎鼎示好。
她剛剛才給過嘉多寶十顆提升靈力的珍稀丹藥,如今嘉多寶便見風使舵,在宋鼎鼎麵前,這般啪啪打她的臉。
若不是陸輕塵特意交代過她,讓她接近嘉多寶,她才不惜得跟這種牆頭草做朋友。
嘉多寶見她失神,不由得問道:“思思,你想什麼呢?”
席夢思聽得微微有些作嘔,還思思,剛才早乾嘛去了,甩開她手的人,難道不是嘉多寶嗎?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她實在不願跟嘉多寶再待在一起,丟下這句話,扭頭便往自己房間走去。
……
宋鼎鼎並沒有回自己房間,她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宋芝芝。
宋芝芝那座黃金宮殿,就建在寺廟的對麵,不管誰從寺廟出來,去哪裡都要經過這黃金宮殿。
太陽偏斜,氣候卻依舊炎熱,宋鼎鼎走到寺廟外,便將披風先收進了儲物戒中。
宋芝芝還在黃金打造的搖椅上,隻不過這次手裡多了半個西瓜,一邊搖著蒲扇扇風,一邊吃著瓜,過得好不快哉。
宋鼎鼎想起剛剛路過豬圈,那些在豬圈裡清理豬糞的男弟子,不禁咂了咂舌:“你倒是懂得及時行樂。”
聽見她的聲音,宋芝芝頭也不抬:“反正在這裡待不了幾天,等一離開這裡,這些黃金便都成了幻影,自然是要及時行樂。”
她拿刀切了一塊西瓜,遞到宋鼎鼎手裡:“剛剛我看見黎畫將你背下了山。”
“要說起來,你才是厲害,短短半月多的時間,便要將九洲第一劍仙掰成斷袖了。”
宋鼎鼎:“……”
她接過西瓜,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斷袖!我跟黎畫之間,隻是普通的師徒關係。”
宋芝芝咬了一口西瓜:“行了,你不用解釋,我都親眼看見了。”
“他連靈力都沒用,便一步一步將你背下來的,尤其是那最後幾十步石階,他見你睡著了,越走越慢。”
宋鼎鼎愣了一下。
她當時迷迷糊糊睡著了,本想著打個盹兒,片刻鐘他到了山下,自然會叫醒她。
倒是沒想到,他沒用靈力,直接背著她一步步走下了山。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相信黎畫沒叫醒她,隻是出自師徒之間最平常的關懷,跟宋芝芝所理解的曖昧完全沒有關係。
宋鼎鼎不準備跟她多掰扯這事,直接問道:“你今日在此處,可看到了呂察進出寺廟?”
宋芝芝點頭:“看見了,他跟陸輕塵在一起,從寺廟裡走了出來。”
“陸輕塵?”她緩緩皺起眉,忍不住確認道:“你確定你沒看錯,呂察是跟陸輕塵在一起?”
“這怎麼能看錯,我眼睛又不瞎。”
原本隻是抱著一絲疑慮,來這裡碰碰運氣的宋鼎鼎,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卻是更加疑惑不解了。
呂察在被陸輕塵害死之前,便因為顧朝雨的事情,對陸輕塵沒什麼好臉色。
按理來說,呂察差點死在陸輕塵手裡,躲他遠遠的還來不及,現在往上湊是什麼意思?
宋鼎鼎想不明白。
“對了,你若是有時間,陪我去廟裡解個夢。”
宋芝芝放下瓜皮,拿清水衝洗了黏糊糊的手掌,忍不住道:“昨夜那個噩夢,讓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宋鼎鼎問道:“什麼夢?”
“天門宗的大長老你知道嗎?就是我剛死的那個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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