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玉微道君能為她爭取到的最後一次機會,因為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宋鼎鼎沒說話,算是默認了玉微道君的話。
見她如此,他抿了抿唇,示意陸輕塵叫人去請守許願池的僧人。
在這請僧人的空檔裡,顧朝雨用力咬著唇,顫抖著看向宋鼎鼎:“對不起,阿鼎……”
她不知是在為誰道歉,是空口汙蔑宋鼎鼎的呂察,還是好心想要幫忙,卻害得宋鼎鼎被潑臟水的她自己。
宋鼎鼎搖頭:“顧小姐,該道歉的人不是你,你沒有做錯什麼。”
說這話時,她看著瓜田裡各大宗門的弟子,唇角勾勒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嘉多寶以為她說的人是自己,臉頰微微有些漲紅,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令人不齒。
但她沒有辦法,隻要把火引到宋鼎鼎身上,她才能不被火燒——這是她唯一可以撇清自己的辦法。
然而嘉多寶不知道,宋鼎鼎這話,其實是說給那跪在地上的大長老聽的。
早在那日聽到他喚她阿鼎,而不是女君時,她便起了疑心。
她到寺廟外的金殿找到宋芝芝,聽宋芝芝提起呂察曾跟陸輕塵走在一起,她隱約生出了一種可怕的想法——呂察被人奪舍了。
雖然接觸不多,她卻知道,呂察是個耿直的讀書人,說話一板一眼,一直將她當做救命恩人,對她說話時恭恭敬敬。
但在‘呂察’死而複生後,即便與她說話時,微微俯身垂頭,作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言行舉止中卻透出一種說不出的傲慢。
而且他行事誇張,但凡有點腦子,都能感覺到他的不正常。
住持這人是嘴欠心不壞,第一次許願時,他幾乎刁難了所有人,連馬車裡的陸輕塵和席夢思都遭了殃,唯獨沒有找顧朝雨的茬兒。
既然那日沒有,昨日就更不可能對呂察說出顧朝雨不自愛,隻配刷恭桶等一係列侮辱人的言語。
就在她遲疑之時,宋芝芝又緊接著,提起了夜裡做噩夢的事情,就像是刻意在提醒她什麼似的。
身為一個愛好看古言和宮鬥劇的人,這點敏銳還是有的,一聽宋芝芝提到大長老,她便自然而然朝著大長老身上想去。
若是奪舍呂察的人是大長老,那宋芝芝不著痕跡的故意引導她往這方麵去想,是不是說明,大長老曾在她之前,來找到宋芝芝?
而這時,宋芝芝迅速吃完了西瓜,洗乾淨手上的西瓜汁後,看著她說了一句:“我洗好了。”
常人聽見這話,第一反應是趕緊吃完西瓜,但宋芝芝甩手的動作,卻像是在催促她離開似的。
這給她一種,附近正有人在監視她們的感覺。
所以宋鼎鼎放下了西瓜,疾步走向寺廟裡,待到四處無人時,她便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能感覺到,宋芝芝一直在試探她,她認為與其浪費時間互相試探,倒不如直接一點。
宋芝芝猶豫過後,向她攤了牌,將大長老讓她往西瓜裡下藥,偷她儲物戒的事情和盤托出。
她沉思片刻,決定將計就計,並跟宋芝芝合作。
見宋芝芝還有些猶豫,她表示願意用點金術,為宋芝芝點一天的石頭。
宋芝芝連連點頭,表示合作愉快。
搞定宋芝芝後,她便去找了陸家禦廚。
宋鼎鼎猜測,大長老奪舍呂察,這功勞便全都是陸輕塵的,也就是說,後續他還會跟陸輕塵繼續合作,直到達成目的。
陸家那個廚子,上次在清平山莊時,曾大放厥詞,拿割舌頭為賭注,賭夫人不會吃她做的飯。
最後他敗給了她做的火鍋,本是要割舌頭,履行諾言,她看他不算太壞,便饒了他那一次,用他的舌頭換了一次人情。
陸家禦廚是個遵守承諾的人,當時願賭服輸,差點沒把舌頭割下來,宋鼎鼎還算信得過他的人品。
陸家禦廚不光負責陸輕塵的吃喝,平日其他瑣事也都是由他負責。
她讓他還人情,找機會陸輕塵身上的玉簡換成她的玉簡。他見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便答應了她。
陸家禦廚故意弄臟了陸輕塵的衣衫,趁著他沐浴之時,將玉簡更替成了宋鼎鼎的。
那玉簡就像是竊聽器似的,打開後放在身上,陸輕塵那邊跟彆人說的話,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果然被她猜中,大長老還在繼續跟陸輕塵合作,她通過他身上的玉簡,知道了大長老要去暗殺住持。
所以,她先一步找到了住持。
然而住持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他並不願意配合她,她隻能用古早穿越必備的經典詩詞說服了他。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其實宋鼎鼎也不太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隻是覺得頗有禪意。
誰料住持聽後大受震撼,沉思過後,表示自己太過膚淺,願意配合她保住性命。
那許願池簡直是外掛一般的存在,住持這邊剛被大長老一劍穿心,等大長老離開過後,住持提前吩咐過的僧人,便許願讓住持活了過來。
宋鼎鼎搞定完住持,又拿出了記音鶴,時時關注著陸輕塵那邊的動靜,並隨時準備錄音。
然後,她就得到了意外之喜。
大長老這人心細如發,而陸輕塵卻莽撞冒失,在陸輕塵按捺不住,想要對顧朝雨示好後,大長老就忍不住去警告了他。
陸輕塵脾氣差,惹怒了大長老,大長老痛揍了他一頓後,又怕他打亂了自己的計劃,便讓他將整個計劃都重複一遍。
她剛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又剛好用記音鶴錄下了這段對話,一不小心就拿到了他們狼狽為奸,栽贓陷害她的證據。
宋鼎鼎覺得,好歹大長老費儘心思策劃了這一場陰謀,她怎麼也得配合著他演完戲。
所以,她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配合著大長老,一直將戲演到了最後。
她跟黎畫說她丟了儲物戒,支開了黎畫。
她明知陷阱,還送嘉多寶回去更衣,又跟他假扮的僧人一起去住持房間,甚至剛剛裝作無可奈何的模樣,一遍遍澄清解釋。
這些都是為了讓大長老認為,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至於僧人口中所說的一炷香死一個人,其實都是假的,唯一‘喪命’的宋芝芝,還是因為吃了她從係統裡兌換出來的閉息丸。
戲演到現在,人性的醜陋暴露無遺,而大長老和陸輕塵也把能用的招數都使儘了。
接下來,就到了最後的表演時間。
陸輕塵派人去許願池請僧人過來,但派去的人遲遲不回,這令原本就焦躁的眾人,此刻更是急不可耐。
“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到了,陸輕塵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玉微道君,這麼多證據擺在這裡,你還在猶豫什麼?難不成,你是想要包庇天門宗的人?”
“彆再猶豫了!已經有一個人無辜慘死,接下來還會有更多人死去,我們憑什麼要為凶手頂罪?”
“既然你不能為我們主持公道,那不如我們便自己來!諸位,若是想活命,便燒死阿鼎!”
……
越來越多止不住呐喊著的‘燒死阿鼎’,已是到了玉微道君平複不了的地步。
以陸清塵為首,他們衝上前去,正準備將宋鼎鼎綁起來燒死,遠處卻隱隱傳來了腳步聲。
眾人以為是僧人來了,相繼抬起頭朝著遠處看去。
待到樹林裡的人影漸近,他們才看清楚,來人並非是僧人,而是裴名和白綺。
宋鼎鼎看到裴名,微微一怔。
她將計就計的事,除了宋芝芝和住持,其他人都不知情,就連裴名和黎畫,她也都沒有多說。
夜裡刺猹,裴名身體不適,白綺陪在他身邊照料,兩人便都沒有來。
剛剛事情鬨大了,玉微道君怕裴名見不到她最後一麵,傳玉簡讓裴名過來。
她本來想在裴名到這裡之前,將事情解決好,沒想到裴名竟是來得這麼快。
宋鼎鼎演不下去了,她決定澄清此事。
她正要開口,卻聽見裴名道:“放開她,人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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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