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回過神來:“什麼機會?”
“每年中秋,宋家都會邀約九洲各大宗門聲望顯赫的人,參加宋家月宴。”宋家家主解釋道:“往年中秋佳節時,天君都會攜夫人代表天族赴宴。”
“你的意思是,趁著中秋宴會的時候,天君和他夫人不在海島上,從地窖中救他離開?”
宋家家主微微頷首。
宋鼎鼎垂下眸:“倘若如此,他們不在海島上時,更應該會加派人手,以防止他逃走。”
龍族公主心思耿直,有什麼都會表現出來,是幾人之中最沒有心眼的人。
而天君和翠竹兩人,目前看來是不分仲伯,尤其是翠竹,因為不夠了解,又喜歡深藏暗處借刀殺人,便顯得尤為神秘莫測。
她明白宋家家主的意思,這是在剜心之前的一個月內,唯一一次能將龍族公主和天君調離海島上,拯救少年的機會。
但這機會很難把握。
一是龍族公主不在海島上,天君必定會加派人手,並提高警惕心。
另一個是地窖裡滿是符咒,似乎有什麼陣法似的,少年頸間和雙腳都還帶著玄鐵打造的鐐銬和鐵鏈。
她不確定那陣法是否針對少年而為,若是打破了陣法,天君又會不會有所察覺。
總之,這計劃太過草率,還是要深思熟慮,才能行動。
一旦打草驚蛇,想要再幫助少年逃離地獄,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宋鼎鼎將自己的想法簡單說了一下,宋家家主看向她的視線中,不由多了些讚賞。
小小年紀,便能考慮得這般周全,實屬不易。
這計劃確實太過簡陋,其中破綻也是數不勝數,他們需要時間來完善逃跑計劃。
最好能幫助裴名逃脫苦海,又能將此事與宋家撇清關係才好。
“還有一點,即便他離開海島上後,也並非就完全脫險了。”宋鼎鼎抬起頭,看向院子外的方向:“我們要為他找到一個足夠安全,可以一直避險到太子淵死後的住處。”
這住處不可能是宋家,因為少年逃跑後,宋家會成為第一個被懷疑和搜查的對象。
而其他地方,也都有不穩定的危險元素。
天族想要在三陸九洲找到一個人,實在太過簡單,他們必須找到一個萬全之地,以確保裴名不會被天族找到。
宋家家主微微頷首:“我會好好思量此事。”
……
到了傍晚時,宋家夫婦又去了一趟地窖。
這一次,少年情緒平靜的了許多,在他們靠近檢查他的雙腿時,他默不吭聲,仿佛沒看見他們一樣。
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待遇。
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少年輕喚住宋家夫人:“伯母。”
宋家夫人站住腳,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他。
以往他們來海島上,都會給他帶些解悶的雜書,偶爾短住幾日,還會陪他下棋品茶。
那時候,少年彬彬有禮的稱呼他們為‘伯父’‘伯母’,直到三年前,他撞破真相被龍族公主關進了地窖裡。
從那以後,宋家夫婦便再也沒有聽見他如此稱呼他們,每次來時,他根本都不會理會他們。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歇斯底裡地吼叫著讓他們滾出去,不許碰他。
沒想到,宋鼎鼎隻是來了一趟地窖,卻是讓少年變了性子,連帶著對他們鬆了口。
宋家夫人眼尾泛著紅意,心底越發對他愧疚不已:“伯母在。”
少年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又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她還在島上麼?”
他因為長時間沒有進水,輕顫著的嗓音微微嘶啞,卻依舊音色清泠。
那個‘她’很顯然指的便是上午剛剛來地窖裡,探望過他的宋鼎鼎。
宋家夫人聽出了他話語間的緊張,仿佛緊繃著渾身的力氣,將一顆心臟吊到了嗓子眼裡。
他們身旁有人盯著,宋家夫人不便多說。
“在。”她回以安撫的眼神,聲線緩緩放柔:“好好養傷,不要多想。”
少年聽見確定的回答,僵硬的身體稍稍鬆弛下來,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是安靜地看著他們朝著密道的方向離去。
那幾道身影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少年終於收回了視線,眸光落在了自己的雙腿上。
他的腿好像愈合了,但他不明白,明明宋鼎鼎上午才給他接好骨頭,怎麼才過了短短幾個時辰,腿骨便完全長好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不尋常的地方,隻是不敢確定心中的想法。
少年扶著血跡斑駁的牆壁,掌心微微用力,帶著身體緩緩站了起來。
早些時辰還垂拖在地麵上的雙腿,此刻已經恢複了力量,小腿側固定住的夾板,使得他腿腳略顯僵直。
他試探著向前走了兩步,鏈條拖在地麵上,發出金屬輕微的碰撞聲響。
腿真的好了。
即便眼睛早已適應了地窖裡的黑暗,每當深夜裡時,漆黑死寂的地窖,還是會令他感到不安。
少年重新坐了回去,他後背倚靠著冰冷的牆麵,在心中默默算著時間。
還有三、四個時辰就會天明,明天可以看到她嗎?
這幾年裡,他習慣了晝夜顛倒,常常將白日當作黑夜,將黑夜當作白日。
但宋鼎鼎重新出現後,他覺得他的世界又重新有了清晰的時間概念。
嘩啦一聲輕響,從地窖上方的厚重木板上傳來,即便是輕不可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也顯得有些突兀。
少年抬起黑眸,警戒地看向十幾米高的地窖上方,一片看不清楚的白色物體,從木板的縫隙中掉了下來。
在墜落到不遠處後,地窖上的聲音倏忽消失,就像是從未有過那般。
地窖裡響起鐵鏈相撞的聲響,他站起身,朝著那處走去,微微俯身,拾起了地麵上的紙鶴。
這是一隻白色的紙鶴,疊得栩栩如生,他指尖輕輕拂過紙鶴的雙翅,紙鶴中突然傳來了清泠悅耳的女聲:“大哥哥,晚安。”
少年聽得一愣,他看著那紙鶴,許久才回過神來——原來紙鶴是宋鼎鼎疊得。
他的手指微微輕顫,指腹因太過用力捏住紙鶴的雙翅而泛起紅意,淡淡的女聲奇跡般的治愈了他不安的情緒。
少年拿著紙鶴走了回去,背後冰涼的牆麵似乎被他的體溫染上了一絲溫度。
他蜷著雙腿,將紙鶴貼在心口上,臉側倚在膝蓋上,輕啟薄唇:“鼎鼎,晚安。”
翌日清晨,宋家夫婦按照宋鼎鼎的意思,以少年被斷食五天,勉強救回來後,想要尋死為由,聯係上了天君。
天君二話不說,第一時間命人將龍族公主禁足,並在她房間內外設下結界阻止她出行,惹得龍族公主大發雷霆。
與此同時,宋家夫婦被天君允諾可以隨時進出地窖,在剜心之前看管著少年。
隻是因為天君不再完全信任宋家的緣故,海島上加強了衛兵,天君一連派下來三名得力大將前來看守地窖。
這些都在宋鼎鼎的意料之中。
唯有龍族公主在發泄完怒氣,冷靜下來之後,命人請她前去寢殿一敘這件事,不在她的預料範圍內。
翠竹來請她時,宋家夫婦剛好不在院子裡,宋鼎鼎沒有任何借口不見龍族公主。
翠竹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麼,宋小姐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怕公主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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