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到處可以吃到享用不儘的食物,所有人都不需要為生計發愁,養殖戶們覺得自己累死累活養殖牲畜,心裡很不平衡,便偷偷將牛羊豬都放生了。
而家家戶戶百姓養的雞鴨,也都嫌棄喂養麻煩,直接扔出了城外任由他們生死。
他父親忙著享樂,根本不知道百姓的所作所為,待他想起要向吞龍珠獻祭豬,雞,鴨的時候,城中已經沒有了一隻牲畜。
他父親生怕違約的詛咒應驗,連夜離開貪歡城,前去尋找獻祭需要用到的牲畜。
可他父親找了整整半個月,卻也隻在河邊找到了那些被城中百姓放生後,活活餓死的牲畜屍體。
他父親走投無路,將屍體帶回了城中。
本想叫廚師處理一下腐肉,看看還能不能湊合用一下,誰料煮熟後的葷菜,噴香撲鼻,味道誘人的很。
他父親日日食用城中的建築,便是再好吃的食物,日複一日的吃著,隻覺得如同嚼蠟。
或許是因為已經太久沒吃過這麼香的食物,他父親跟廚師們一起大快朵頤,還給他和母親也留了美味的飯菜。
可當他父親帶著飯菜回來,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他父親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變成了一頭豬。
父親和那些食用過城外牲畜的人,都變成了豬,雞,鴨這些牲畜,父親接受不了自己變成豬的事實,一頭撞死在牆柱上。
而他母親悲痛欲絕,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臨死前,母親將父親與多年前那人的約定說了出來,並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在約定的時間前,湊齊獻祭所需的九十頭豬,一百隻雞鴨。
母親死後,他肩負起了城主的責任。
他不願犧牲城中百姓,便從城外誘騙外來客或是趕路路過此地的人,用豐盛的大餐招待他們,終於在獻祭之前,湊齊了所有牲畜。
那人將吞龍珠藏在了荒廢的田地裡,他試過破除詛咒,解除約定,他號召城中百姓,前去開墾土地,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
但沒有用,百姓們已經懶惰了太久,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坐吃等死,等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沒有人再願意去為之努力。
而那片土地,已經被吞龍珠腐蝕成了死地,無論他如何努力,也不能在那片土地上,種出一顆發芽的種子。
為了讓貪歡城的百姓活著,他隻能違背良心,一年又一年的苟且於世,將那些無辜的人變成牲畜,獻祭給藏在枯竭死地裡的吞龍珠。
他因此日漸消瘦,因為他吃不下那些用生命和鮮血換回來的食物。
對於他來說,能被結束性命,是一種解脫。
所以他並不畏懼死亡。
城主將憋在心頭十幾年的秘密,終於說出了口,他長長歎了口氣:“他們變不回人了,你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
宋鼎鼎盯著他的臉,許是看了片刻,她又重新走回了他身邊,將他身上捆著的繩索鬆了開:“我們又不是土匪,就算打殺了你,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一直逃避下去,隻會讓自己痛苦。你若是真心實意為了城中百姓好,便帶我們去一趟禁地,隻有我們拿走了吞龍珠,貪歡城才可能恢複原來的樣子。”
宋鼎鼎並不想去審判,或是批判城主什麼。
畢竟她沒有身處城主之位上,更沒有經曆他所經曆過的一切,所以她不想站在道德製高點,去指責他犯下的那些過錯。
若是站在上帝視角,他跟秘境裡的其他人一樣,都是受作者筆下所操控,活得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罷了。
城主似乎很訝異,他凹陷進去的眼睛,早已經混濁無神,可聽到她的話,似乎眸底又重新浮現出一絲光亮。
從未有人願意伸手幫他一把,他以為自己至死也是孤立無援,隻能在爛泥巴裡漸漸腐爛發臭。
他已是爛命一條,活得痛苦不堪,就算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也無妨——隻要有一點改變貪歡城的希望。
“好,我帶你們去。”
城主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許是很久沒有進食的原因,他身形消瘦的像是骨頭架子,走路也是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宋鼎鼎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手指頭尖還沒剛碰到他衣袖上的布料,便被裴名抬手攥住。
他的手掌寬大蒼白,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剛剛好包裹住她的手。
她愣了愣,眸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裴名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拉扯回去,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似的。
宋鼎鼎不禁有些失笑,她倒是沒想到,他這麼大的醋勁,連人家幾十歲的中年男人都要醋上一醋。
裴名聽見她極力壓抑著的悶笑聲,也不覺得丟人,攥著她的掌心鬆了鬆,張開五指,緩緩嵌進了她的指間。
十指相扣,她的溫度沾染到他的掌心裡,漸漸向著皮膚下蔓延。
宋鼎鼎還惦念著走路顫巍巍的城主,正要說什麼,裴名卻像是早已猜想到她的想法似的,對著房間裡一直沉默不語的黎畫道:“黎畫,你去攙扶他。”
黎畫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裴名見他遲遲不動,不由皺起眉:“黎畫?”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梯橫畫閣黃昏後小可愛投喂的10瓶營養液~感謝青鳥戚戚小可愛投喂的1瓶營養液~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