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個鼎(2 / 2)

雖知道那些奴隸都是魔域中人,不該憐憫,可她仍是不喜歡這種遊戲。

她觀看到中途,悄然退場,到沁園外,卻有天兵追趕來,為首之人抬頭看見她,神色為難,猶豫著道:“關押在鬥獸場的奴隸跑了一個,小仙瞧見像是往沁園的方向……”

他話音戛然而止,像是試探似的,抬眼看著她,她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並不願意配合他:“沁園設有結界,若是奴隸逃進去,我自會察覺。”

言外之意,便是不同意他們到沁園搜查。

她的話似乎極有分量,那為首之人雖有不甘,卻不敢擅自闖進沁園裡。

天兵灰溜溜的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看向沁園內:“出來罷。”

話音落下,沁園裡便走出一個瘦巴巴的少年,他模樣俊俏,寒玉似的臉龐上,有著跟年齡不相襯的沉穩和陰鬱。

他一走出來,那魔域血脈的煞氣,已是掩藏不住。

“為什麼救我?”

他凶巴巴的問著,陰鷙的眸色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隻是他實在太自不量力,在她麵前,他便猶如還沒換下幼齒的狼崽子,不讓人覺得狠厲,隻覺得可笑。

但她並沒有笑,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神色冷淡道:“你可以走了。”

她像是驅趕流浪狗的語氣,徹底惹惱了少年,他毫不猶豫道:“我這就走!”

聽聞這話,她便走進了沁園,也不管那少年到底走沒走。

即便是位高權重的雨司神,也不能跟魔域之人牽扯上半點關係,她很清楚這一點。

她以為少年傲骨,走了便不會回來,誰料傍晚時,她又在書房裡找到了少年的身影。

這次,少年受了傷,腳下的血滴答了一路,蜷縮在角落裡的模樣,讓她動了些惻隱之心。

她施法將血跡抹除,又幫他包紮了傷口,少年昏睡了一整夜,清晨時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件薄薄的披風。

那是她的披風,上麵還帶著露草的清香。

少年嗅了兩下,便將披風收了起來,從書房裡慢條斯理的走了出去。

他並不畏懼天兵,跟著那些奴隸被抓來天族,隻是想要偷到司雨神的降雨令。

他是魔域王族的繼承人之一,更是傳聞中萬萬年不遇的滅世墮神。

世人禍害生靈,戰火連天,致使世間萬物心生怨懟,便孕育出了他。

禍亂三陸九洲,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

偷走司雨神的降雨令,先大旱三年,再暴雨三年,讓人間淪陷在洪水中,這是他的第一步計劃。

降雨令是司雨神極為重要的東西,她定是會將這東西存放好,他要先取得她的信任,再套出降雨令的下落來。

深夜,她剛剛沐浴過,正準備就寢,突然想起書房裡的少年,猶豫之後,披了件外袍,朝著書房走去。

少年已經醒了,隻是腿腳受了傷,不便行走,索性就坐在了角落裡閉目養神。

許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他睜開眼,正在心裡醞釀著該說什麼話,才能取得她的信任,卻聽見一道淡淡的女聲:“你餓嗎?”

神仙不食五穀,可他是魔域之人,想必是需要用膳的。

想著,她不知從何處端出來了一隻玉盤,裡麵裝著整齊雪白的雲片糕,薄薄的,猶如凝脂。

少年愣了一下。

事實上,從未有過人問他餓不餓,他也不知道饑餓是什麼感覺。

她以為他是餓到沒有力氣動彈了,便撚起一塊雲片糕,送到了他嘴邊:“張嘴。”

他下意識順從的張開了嘴,看著她粉嫩的指甲撚著綿白的雲片糕,喉結上下滾了滾。

雲片糕入口即化,細膩綿長,甜滋滋的糯米在舌尖停留著。

這是他第一次品嘗食物,卻沒想到世間竟會有這般美味。

他就著她的手,將雲片糕都吃了個乾淨,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倒叫她看的心底有些酸澀。

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給他簡單換了藥,便離開了書房。

翌日,她前去觀星台上布置雨象,剛剛部署好,正要用降雨令施法,卻聽見雨澤獸喉嚨裡發出的嗚鳴聲。

那呼嚕嚕的聲音,令她略感詫異,正當她疑惑之時,雨澤獸突然打了個噴嚏,那被吞下的少年從喉間噴了出來。

少年渾身黏液,沾染著不知名的血跡,與龍首獅身蛇尾一雙犄角的雨澤獸對視著,他似乎並不怕它,隻是有些潔癖,忍不住狂奔回了沁園沐浴。

她追了回去,少年知道自己腿上沒有受傷的事情露餡了,正要與她撕破臉皮,拚個魚死網破,卻見她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呼吸急促道:“它的血有毒……”

他又愣住了。

要說有毒,他的血可比雨澤獸毒上數萬倍。

隻可惜,她不知道他是誰。

他看著她用刮板,一遍遍刮著他身上的黏液,又不知往他身上塗抹了什麼東西,直到深夜,他渾身都被擦得香噴噴的,散發著淡淡的雪鬆木氣息。

她怕他身上沾染了雨澤獸的血,便讓他宿在了自己寢殿內,隻是她一宿未眠,他也是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到了上早朝的時候,她急匆匆離開了沁園。

再回來時,她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些不易察覺的愁色。

他問她什麼,她都不說。

直到夜裡,他偷偷戳破了她寢殿外的窗戶紙,才發現她屋子裡多了兩個美少年。

他不知為何,心底又惱又怒,一下沒忍住,便施法弄死了那兩人。

她一下便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冷著臉讓他進了寢殿。

他這才知道,原來天君想要通過聯姻的方式拉攏她,而屋子裡的兩個美少年,便是天君用來試探她會不會接受聯姻的方式。

因他害死了人,她要他離開沁園,並要他發誓往後再不會傷人性命。

他見她氣急了,隻得應了下來。

誰料恍惚之間,還未剛走出沁園,便被天兵抓了住。

他有能力掙脫,但倘若他就這麼走了,那些親眼看著他從沁園走出來的天兵,定會告她一狀。

他想殺了他們,卻又想起剛剛才答應了她往後不再害人。

左右為難之下,他為了不牽連到她,還是選擇被天兵們抓住。

他被直接送去見了天帝,天帝問他為何進出沁園,他便大罵她陰狠狡詐,用美色引誘他走進圈套,與她撇清了關係。

她向來與天君走得近,若是與魔域之人牽扯上關係,天君也會遭受牽連。

天帝為保住天君聲譽,堵住悠悠眾口,讓她親手執行,在眾仙官麵前殺了他。

她到底是沒能下得去手,而這樣一來,她洗脫嫌棄的最後機會也沒了。

她因此觸犯天條,被打入地府,喝下忘川水,墜入輪回之道,永受輪回之苦。

夢境至此戛然而止,宋鼎鼎也被不遠處的喧囂聲吵醒,她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

這個夢如此真實,一時之間,竟是讓她分辨不出,到底哪個才是現實,哪個才是夢境。

熟悉的臉龐,赫然映入眼中,嚇得宋鼎鼎一個激靈,白琦連忙向後退了退:“阿鼎,你沒事吧?”

宋鼎鼎被白琦嚇得清醒過來,她坐起身來,看著貼滿了紅色喜字的陌生房間,神色略顯迷茫:“你要成親了?”

白琦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有些不自然道:“不是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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