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個鼎(2 / 2)

分明隻是一句隨意的叮囑,卻讓她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她強壓下自己心底的異常,略顯敷衍的應了一聲。

裴名收回自己的手,垂著眸,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還疼嗎?”

她微微傻眼:“啊?”

“我請人製了藥膏,那膏體清涼,能緩解腫痛。”他不知何時,掌心中多了一隻玉白色的瓷盒,輕輕塞到她手裡:“是鬼醫聖手親自做的,聽說很管用,你晚上抹一些試試。”

隻‘腫痛’二字,便讓閱文無數的宋鼎鼎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何處。

她臉頰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映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突兀。

見他似乎還要說下去的樣子,宋鼎鼎連忙轉移話題:“我想見一見黎畫。”

裴名幾乎沒有猶豫,頷首道:“好。”

就在他快速應下後,兩人之間,又陷入了詭異的氛圍中。

宋鼎鼎本以為跳過火山後,裴名定會像是龍族公主曾經對他那樣,將她的腿也打斷關進地窖裡。

可醒來後才發現,他不但沒有那樣做,甚至連她的人身自由都沒有限製。

若他真的想關住她,一開始就不會讓白綺進出她的房間。

而他也像是失憶了一般,仿佛忘記了她跳火山的事情,與她一同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

宋鼎鼎也樂得如此,裴名不提,她便也不提此事。

就如同,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段插曲一樣。

裴名將她送回房間後,便轉身要離開。

他走了兩步,停住腳步:“今日晌午時,會有人送來嫁衣。我命人照著你的尺寸做的,你試試合不合身。”

他似乎有些不安,垂在身側的手臂繃得筆直,掩在衣袖下的手掌虛握著。

宋鼎鼎一眼便看穿了裴名的緊張,他向來神情不露於色,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看透他的心思。

他話中的試探實在太過明顯,她想裝作聽不出也難。

她近乎惡劣的想,如果此時拒絕裴名,他會不會很傷心?

可話到了嘴邊,看著他眸中努力掩藏著,那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神色,她卻是一句都說不上來了。

宋鼎鼎抿了抿嘴:“嗯。”

裴名似乎鬆了口氣,他唇畔揚起清淺的弧度:“你想什麼時候見黎畫?”

自然是越快越好,但她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便答道:“今日。”

裴名並沒有多問,他微微頷首:“好。”

他正要離去,宋鼎鼎卻叫住了他:“裴名,你很忙嗎?”

這是自那日以後,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裴名沒想到她會關心自己,神色微怔,隨即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白日有些忙。”

那言外之意,便是夜裡有空。

他似乎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宋鼎鼎打斷:“那你先去忙吧。”

他抿了抿唇,眸色微微暗淡下來,卻也沒再說什麼,朝著門外走去。

宋鼎鼎看著他失落的背影,胸口有些堵悶。

她問他是不是很忙,並不是在關心他,而是想知道他白日裡,會不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今日裴名匆匆趕來,說明他並沒有監視她,隻是派了那兩個女子守在她身邊陪著她。

她不希望自己跟黎畫見麵時的談話內容,被裴名知道。

如今得到了答案,她心中雖然安心了些,可情緒卻莫名的低落下來。

宋鼎鼎做了兩個深呼吸,將奇怪的情緒壓了下去。

許是因為知道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她難得心情好了些,回房補了個覺,安安穩穩一直睡到下午。

原本裴名讓人晌午時,過來給宋鼎鼎試嫁衣,但她在屋裡睡得太沉,守在門外的兩個女子,也不敢敲門吵醒她。

畢竟她們兩人親眼所見,宋鼎鼎這個還未過門的府主夫人,在她們府主眼中有多麼重要。

誰也不想觸了黴頭,惹這未來的府主夫人不高興。

末了,還是被叫來見宋鼎鼎的黎畫,敲門叫醒了她。

幾日不見黎畫,他似乎又消瘦了許多。

他眼底皆是青色,顯然是成宿成宿的失眠所導致的,神色懨懨的樣子,像是大病初愈後的模樣。

宋鼎鼎睡得太久,大腦還昏昏沉沉,看見黎畫來了,她怔愣了許久,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兩人之間關係有多好,此刻的氣氛便有多尷尬。

到底還是黎畫先開了口,他將裁縫送來的嫁衣,放在了她的床榻上:“這嫁衣雖精致,卻趕製的匆忙,你若不喜歡,便叫她們送回去。”

萬事開頭難,他開口說了第一句,接下來的對話,就顯得容易了許多。

宋鼎鼎看了一眼,那紅色的嫁衣,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她隻是招了招手,示意跟進寢殿裡的兩人退出去。

兩個女子對視一眼,似乎有些為難。

雖然是在修仙界,比那人間規矩少了許多,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有許多不便和忌諱。

宋鼎鼎見兩人一動不動,忍不住有些惱火:“裴名是叫你們來照顧我,還是來監視我?”

此言一出,卻是嚇的兩人禁不住跪了下去。

在這神仙府中,敢直呼府主大名的,除了那前任府主的父女兩人,便也沒有其他人了。

更何況她是府主的掌上珍寶,她們根本得罪不起她。

宋鼎鼎見兩人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眉頭越皺越緊,眸底滿是無奈。

最後還是黎畫出口解了圍,他對著兩人說:“今日天晴的好,便將門窗都打開,通通氣吧。”

如今還是白日,將門窗都打開,也算是與她避了嫌。

這已經算是折中的法子了,兩人不敢再惹怒宋鼎鼎,連忙應道:“公子說的是。”

她們兩人按照黎畫的吩咐,將門窗都打開過後,便退了下去。

陽光透過窗欞打在地上,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極長,宋鼎鼎垂著腦袋,輕聲道:“對不起……”

黎畫聽到這話,卻是忍不住苦笑起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才對。

他在貪歡城時,便通過那吞龍珠的幻境,看到了過去發生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是裴名將黎枝殘害成那般模樣,他憤怒,扭曲,歇斯底裡,甚至已經想到要利用宋鼎鼎來報複裴名。

即便他在最後時刻清醒過來,卻還是間接害她,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宋鼎鼎沒有做錯什麼,隻不過是向他隱瞞了黎枝的真正死因。

對於她來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背後的牽扯又是如此複雜,她不願向他提起傷心事也是正常。

“阿鼎,你見過我妹妹嗎?”

宋鼎鼎點頭:“她很善良。”

她有些欲言又止,遲疑了半晌,到底是沒能將黎枝知道自己會死的事情說出來。

這無疑,又是往黎畫心上紮一刀。

許是見黎畫心情低落,她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你可曾在院子裡,撿到過一隻四方小鼎?”

“你是說……混元鼎?”

黎畫愣了一下,從儲物戒中找了一陣,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找到了她要的東西。

這東西對於道士來說是法寶,可對於劍修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

若不是因為這東西出現的蹊蹺,他落魄時,早就將它賣掉換錢了。

宋鼎鼎本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卻沒想到這麼快便找到了混元鼎。

她恍惚了一瞬,聽見黎畫問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宋鼎鼎沉默起來。

倘若她出了什麼事,裴名第一個便會去問責黎畫,她不想拖累黎畫,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見她不語,黎畫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唇瓣輕輕蠕動,糾結許久,終究是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默契的忘記了這段插曲,談起了彆的話題。

直到傍晚時,黎畫才離開。

臨走前,他猶豫不決地說道:“裴名這幾日,似乎在忙著給你準備一份禮物……”

宋鼎鼎打斷他,扯著嘴角微笑道:“我知道了,到時候還要請你來喝喜酒。”

黎畫見她如此抵觸,將後半段沒有說出來的話,吞咽了回去。

他前腳剛走,宋鼎鼎便叫人去請了白綺。

裴淵這計劃好是好,就是她一個人完成不了。

用混元鼎攝取魂魄,這需要旁人幫忙完成,更何況在她魂魄出竅後,須得有一人在裴名麵前提起解除契約的事情。

如今,放眼整個神仙府,她能相信的也隻有白綺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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