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人都死了,你看上去並沒有多愧疚。”葉養南和吳諾均就隔了一層透明的合成玻璃。
這次麵對吳諾均,他已經沒了原先陪這位Omega看病時的風度,他在克製自己,免得在吳諾均供出他的同僚之前把他給弄死。
而吳諾均已經快速的整理好了心情,他甚至衝著葉養南笑了笑:“這是必要的犧牲,葉先生,對於您副手的死我表示很抱歉。”
他一字一句說的緩慢像是在念什麼官方的稿子,語調讓人品不出半點人情味。
“抱歉?你知不知道你在乾什麼?!”葉養南感覺自己確實不適合審問這種活兒,尤其對方還是個Omega,稍微動一下就可能出大問題。他快氣瘋了,按理說這個時候任貳會過來接手這個活兒,或者跟他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可惜任貳死了。
他們沒有辦法用機器讓吳諾均吐真,吳諾均的腦子裡麵有炸彈,機器一旦探入,炸彈就會自動爆炸。
葉養南想著,如果過了一個小時還沒有審問出來,他就去找鬱庭,看能不能幫幫忙。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吳諾均冷淡道,“我們在殺人,用邊境居民的命去賭人類的未來。”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徒然淩厲,像是一把出鞘的刀。身上那些屬於“陪酒Omega”的溫婉全然褪去,就像是剝離了一切色彩隻剩下黑白的畫,本性的結構脈絡清晰可見。
“我們在追求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現在這個可能性也許是假的。”吳諾均機械性的牽扯了一下嘴角,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現在這個結果變成了不可能。”
“你們還是人嗎?!”葉養南憋不住吼了出來。
一旁的安原娜本身就是怕自家老大暴脾氣收不住,她自己其實也還沒緩過來,被葉養南嚇了一跳。
“你可以當我們不是。”吳諾均的冷漠在此時此刻顯得格外可恨,“這一切成了沒有結果的追逐,我們也要被放棄了,不過其他人還不清楚,他們不一定相信鬱庭說的那些話。”
“我可以給你全部的名單。”
葉養南愣了一下,他以為吳諾均要死鴨子嘴硬負隅頑抗。
吳諾均也看出了葉養南的詫異:“我們是被寄予厚望的一批人,我們也是被放棄的那一批。”
人類的勝利不會容許他們這樣的汙點,各個星係的政權也不會承認自己參與其中。所以他們Z計劃的所有人,都是“秘密實驗的極端人士。”
計劃如果成功,他們Z計劃的所有參與者也就應該消失了。如果Z計劃注定失敗,那麼他們甚至連走上台前的機會都沒有,就像從未存在過。
葉養南沉默了大概一秒,隨後他朝著安原娜揮了揮手:“你去告訴鬱先生,說謝謝他,不用幫忙了。”
“啊?哦哦,好。”安原娜起身的時候還吸溜了一下鼻子,她其實蠻難受的,但是作為Alpha她總不能哭出來,那樣太窩囊了。
安原娜極力讓自己鎮定,她走到會議室之後發現鬱庭和明梵倆人坐在一起,盯著麵板不知道在看什麼。
麵板如果不開放權限的話,外人是看不到內容的。
“鬱先生。”
“嗯?”鬱庭抬起頭,順手給偶像劇摁了個暫停。
剛才他和明梵之間的氣氛太詭異了,鬱庭不太適應這種狀況,乾脆就和這位小將軍看起了小將軍最愛的偶像劇。
說實話,並不好看。
這種邏輯漏洞一大堆的東西,看一次是新鮮,看兩次,鬱庭感覺自己智商被侮辱了。
鬱庭剛也問了明梵,為什麼喜歡這種東西。
明梵表示自己是當童話來看的,不帶腦子,看裡麵幸福的片段就行了。
鬱庭看著“幸福”的主角被各種妖魔鬼怪欺負,還保持著該死的善良,不予置評。
說真的,他精神力真的有3s,鬱庭覺得自己挺聰明的,但是他不理解。
就在鬱庭準備質疑明梵的時候,安原娜進來了。
“你剛在哭嗎?”鬱庭詢問,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剛才安原娜叫他名字時候略帶顫抖的聲音。
“沒有,不可能。”安原娜的聲音徒然厚重,“我不可能哭,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哭。”
明梵也望向了安原娜。
她的反應太大了,反而顯得有問題。
鬱庭和明梵對視一眼,明梵起身:“你要過來坐一坐嗎?”
“不不不,那什麼,我老大讓我來跟你們說……”
“辛苦你了,挺難受的吧。”鬱庭沒等安原娜說完就接話。
安原娜的通訊和任貳是掛著的,任貳出事安原娜也是第一個知道的,當時安原娜第一時間聯係了葉養南,相當冷靜。
不過鬱庭也清楚,那個時候安原娜的精神應該是極度緊繃的,等到放鬆下來之後再難受也不奇怪。
安原娜剩下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頭,她嗝了一聲,然後一瞬間眼淚就下來了。
不等鬱庭他們有反應,安原娜立刻放大了聲音:“你,你們彆過來!老大說謝謝鬱庭,鬱庭你沒事兒帶著你Alpha回去吧!我尿急!我上廁所去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跑開。
安原娜進來的時候是關了門的,而她轉身跑出去的時候是直接用她的腦袋把門頂開的。
看的鬱庭有些愣:“你們這兒Alpha的偶像包袱很重?”
“你們沒有?”明梵反問。
“沒有,我就沒哭過。”鬱庭聳肩,“我不高興的時候,哭的一般都是彆人。”
“那你比我更加適合鐵血硬A這個角色。”明梵配合著鬱庭說。
鬱庭很滿意,隨後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等等,你哭過?我以為你隻是喜歡吃甜食喜歡看沒有營養的肥皂劇。”
“小時候哭過。”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對於他父母而言更多的是工具而不是人的時候,明梵就再沒掉過眼淚了。
“我小時候一不高興就去折騰蟲。”鬱庭說的那真是理直氣壯,“總不能就我一個蟲不高興,不爽就大家一起不爽,誰都彆想好受。”
鬱庭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他哈了一聲:“以前我那個混賬雄父惹到我了,我就自己研發了熒光劑在他翅膀上寫了字。”
“我聽你說過你們有翅膀。”明梵還記得。
“對,那個翅膀求偶的時候才會長出來。我是趁他睡著用藥給他催出來的。”鬱庭的手噠噠的敲著頭盔的外殼,“第二天他找蟲睡覺的時候,一張來翅膀,翅膀上就是‘老王八蛋’這四個字,這四個字一直在他翅膀上保持了兩個月。”
明梵:……
“我覺得我對他還不錯,要知道我可是練過書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