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盧曼鈴蹲在一旁。
葉措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 沒有應答,右手抬著, 擋在眉宇間,露出的眼底泛著遮不住的倦色,想必是睡著了。
盧曼鈴沒有叫醒他, 托著腮坐在沙發邊的小凳子上。軍營的生活艱苦而動蕩, 草席布被,再艱難一些, 就著石柱子湊合一夜也不是沒有過。高門大院裡捧出來的高貴少爺在泥濘裡翻騰了這好幾年,如今躺在沙發上也能呼呼大睡了。盧曼鈴唇角彎了彎,眼神裡透著幾分心疼。
“葉措。”盧曼鈴叫了一聲, 聲音輕得仿佛隻是說給自己聽。
起了幾分玩弄的壞心,盧曼鈴舔舔嘴角, 故意道:“再問你一次哦,我喜歡你,你答應是不答應?不答應睜眼, 答應就閉眼!”
她緊張地盯著他看, 目不轉睛地,所幸他仍未有醒來的跡象, 雙目緊閉, 渾身紋絲不動,宛如一尊精琢細刻的雕塑。
盧曼鈴捂著嘴, 無聲狂笑不已。笑到一半實在憋不住了, 怕把凳子給笑塌, 隻好站起身來笑,笑得渾身發抖。
這份虛假的快樂傳播到空氣中,周遭的一切都跟著搖擺,眼前的地平線不斷上下起伏左右搖晃,盧曼鈴全然沉浸在自己的自娛自樂當中。這麼多年堅定執著而沒有結果,她也隻能靠著這份自娛自樂來維持滿腔孤勇。
食指上還帶著一枚戒指,十歲的時候葉措送給她的,當時是拇戒,暗金色一圈套在大拇指上,那叫一個威風八麵,她一直留到現在,戒指的色澤已經有些略顯黯淡,被磨出了幾分沉積得質感,所幸她天生骨架纖細十指修長,當年的拇戒到現在套進食指裡,堪堪合適。
盧曼鈴有時想,所以這枚戒指大概天生就是為她打造的,多麼奇妙的緣分!戒指的主人也應是如此。每當想到這裡,她都控製不住自己心頭的竊喜,矜貴精致的臉龐下,一顆少女心放肆的大笑。
盧曼鈴抬手屈指,在戒指上親了一下,然後動作極慢地、心跳極快地,身體探過去,將戒指貼在葉措的胸口,很輕的一下。隨即,她就如偷了燈油的老鼠一般,踮著腳飛快地溜走了。
“卡!”葉柳銘點頭示意這條過了。
卿念朝江清城比了個V,“一條過,妥了。”
“厲害了小盧同學。”江清城從沙發上爬起來的時候晃了晃,笑說,“剛才差點真睡著,這沙發睡得也太舒服了。”
“美的你呀。”小程端了果汁過來給卿念,她剛才壓著嗓子說了一大段台詞,這會兒憋得嗓子有些乾澀。
“說真的,你進步很大。”江清城很真誠地對她說道。這幾天劇組的任務多到壓得人喘不過氣兒,這段戲又是被臨時挪到今天拍攝的,他們甚至隻在開拍前緊急對了一遍戲,完全沒有更多時間進行正式排練。
這場戲中卿念幾乎包攬了所有的鏡頭,每一瞬神態每一個眼神都會被精準地收錄進監視器中,而且不同於之前的外放,她這回要側重表現盧曼鈴這個角色的人物內心。連葉柳銘都覺得這對卿念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計劃著今天先試試水,大不了下次抽空再來。沒想到卿念竟然一條過了。
“謝謝導演,我繼續加油。”得了葉導的誇獎,卿念右手握拳捏著鼻子半低著頭,強撐出一副謙虛受教的嚴肅樣。
“想笑就笑,就這還不好意思上了?”葉柳銘卷著劇本在桌上輕輕拍了一下,“你這條演的是好,我說的。”
卿念一下就樂了:“謝謝導演誇獎!”
說罷,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嗨了,輕咳幾聲,“其實在酒店休息的時候有排練過。”
被葉柳銘拍在桌上的劇本是卿念的,隨意翻開一頁,上麵各色熒光筆和空白欄上的秀楷小字整整齊齊地排布著。葉柳銘看了看,有些挪不開眼,連看了好幾頁方才把劇本還給卿念,對她說,“一次是運氣,你要能天天保持這個狀態,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卿念回到酒店的時候心跳還沒緩回來,撒丫子一路奔向裡間,一邊跑一邊吼:“我回來啦,寶貝兒快給我親一……”
看見正坐著聊天的季小柔和舒琅二人,卿念一個趔趄差點撞在門框上。
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現在把嘴巴封上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