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舒琅來探班,腰上彆著一個大包,肩上扛著相機,□□短炮,衝著卿念就是一通拍。
氣氛有些沉默,時不時哢嚓哢嚓地相機響,卿念垂下舉酸了的手,終於不解道,“你想乾嘛?”
快門迅速按下,精準捕捉到麵前少女眉梢微挑,麵露不耐的鮮活表情。鏡頭後麵探出一張巴掌大的精致臉蛋,她笑起來,眼神明亮,“找一點靈感。”
“什麼靈感?”卿念態度軟下去,重新把手舉起來,搭在窗簾上,側著半張臉,“想要新屏保了?”
“哢嚓。”又是一聲快門,舒琅從牆根處站起來,一張張倒著回放這大半個小時的拍攝成果,忽然抬頭問,“你會跳舞嗎?”
卿念故意抿唇一笑,“兔子舞算不算?”
舒琅沉思片刻,“可以。”
“啊?真跳啊,為什麼啊?”卿念想了想自己跳兔子舞的那個場景,又笨拙又幼稚,皺著眉搖頭。
“來吧來吧,很可愛的。”舒琅勾著她的手指搖晃,低下頭去半威脅半討好地哄,“我想看。”
卿念紅著臉把她推開,“真受不了你……等會兒啊,我想想動作。”
“嗯。”舒琅應下,她舉著相機調整光圈,明亮光線勾勒出卿念修長細瘦的身形,跳起芭蕾來想必非常美妙,舒琅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優雅而又貴氣,她問卿念,“沒學過跳舞?……兔子舞另外算。”
卿念是學過的,隻不過沒學很長,就一個禮拜。寒假閒著沒事做,老媽讓她在學習輔導班和興趣班裡選一個,美其名曰充實假期,其實就是不想讓她在家裡成天造反。卿念當然選擇後者,於是第二天一早就被拽去了少年宮。
“剛進去看見練功房裡一排漂亮姐姐,哇,就像長了一房間的竹筍一樣,白白嫩嫩的太好看了,我說什麼也要擠進去,穿上舞蹈服壓了快一禮拜的腿,結果出了點意外,最後跑到隔壁話劇社裡跟他們排練去了。”
畢竟話劇社裡氣氛更加活躍放得開,每天還有精致的茶點隨便吃,還可以穿漂亮的衣服表演,卿念沒抗住,壓了幾天腿就跑路了。
她挺直腰背,甩開拖鞋把腿架起來,生怕舒琅笑話自己似的開始極力證明,彎著腰往下壓,“但我基本功也有啊,你看我現在壓腿還溜著呢。”
舒琅的聲音從相機後麵傳過來,悶悶的曖昧,“嗯,很軟。”
卿念噫了一聲,“拍的怎麼樣?快給我看看。”
舒琅把相機底片調出來給她看,卿念一張張翻過去,看著自己都有些發愣。仰頭的,低頭的,基本是側麵特寫,身後的窗戶是大麵積的白,她像一枚臥冰的魚,擺臂抬腿,在冰天雪地裡嗬著帶有體溫的熱氣,春天快來吧,祈禱。
“我……”卿念心想,她拍的時候,竟然是這種表情嗎?除了那張臉,照片中少女臉上流露出的情緒讓她感到陌生。
“這是我眼中的,剛才的你。”
舒琅看著她,慢慢笑起來,“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演技不行麼,很多觀眾也說,卿念這個人在鏡頭前沒有表情眼神空洞,像個沒有靈魂的木頭,於是久而久之你也這樣給自己定性了。但是觀眾看到的你是導演剪輯呈現出來的,或許並不是你本人。”
她把膠卷往前翻,裡麵除了她平時拍攝的素材,每隔一組照片就會夾雜著幾張卿念的照片,基本是日常生活裡隨手拍下來的。端著小貓杯喝水的,吃餅乾看劇的,甚至還有剛睡醒,披頭散發滿嘴泡沫在刷牙的,看得卿念瞪大了眼睛,“怎麼連我賴床你也拍?”
更重要的是,她什麼時候拍的,距離這麼近,她竟然沒有發現?卿念覺得自己這個警覺性怕是剛出道的實習狗仔都防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