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看向緩緩朝他滾來的玩具球。
那球是亮眼的橙黃顏色,上麵還殘存著椰樂的氣息,看起來非常眼熟。
“什麼意思?”他不動聲色道。
阿斯頓開口就是一句挑釁:“樂樂這麼受歡迎,你覺得它會屬於你一個狗嗎?”
它施施然坐下來,眼裡閃爍著狡猾的光芒:“以前我也跟你一個想法。但事實是它還同時陪玩了其他警犬,並且在離開我以後陪了越來越多的警犬!”
德斯看明白了。
這頭狗不僅是椰樂的追求者,還是來挑撥離間的。
而且它似乎誤認了他們的關係。
他和椰樂之間,還沒到可以用屬於這個詞的地步。
德斯裝作上套,想看看它準備說出些什麼來:“這些隻是陪玩犬的工作而已,你想表達什麼?”
“你不相信?”
果然,阿斯頓的眼神轉變為看什麼都不知道的可憐蟲的眼神:“就算陪玩是工作,那椰樂現在作為你的專屬陪玩犬,它也不需要再陪玩彆的狗了吧。”
它話鋒一轉:“但你恐怕還不知道,椰樂其實天天背著你偷陪彆的警犬!”
這話一出,德斯皺起了看不見的眉。
他倒是完全沒料到這頭狗說的內容。
椰樂背著他陪了其他的警犬?
接下來阿斯頓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這說明什麼?說明椰樂天生就是一個花心的狗,它對我的時候是這樣,對你也是,椰樂不會對任何一頭狗保持忠誠!”
它話鋒一轉,用爪子指了指玩具球,語氣中透露出了一點洋洋得意。
“你看這個球,這就是它在陪玩你之後送給我的——它還偷偷送給我定情信物!”
德斯:“……”
他本來還對椰樂陪玩彆狗的事情有些半信半疑,但是聽到阿斯頓的最後一句話後,他確定了。
阿斯頓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
“你說那個球是椰樂送你的?”德斯好笑地反問。
阿斯頓一梗脖子,仿佛理所應當一般得答道:“當然,這就是椰樂送給我的。”
德斯繼續問:“那我現在和椰樂一起住,你知道嗎?”
阿斯頓有些警惕起來:“怎麼,你在和我炫耀嗎?”
“看來是不知道。”德斯點點頭,毫不留情地說出實際情況,揭穿了它的撒謊:“椰樂的這個玩具球,我親眼看著它滾出門外不見了。怎麼到你口中,就變成椰樂親手送你的了?”
這個橙黃色的球正是張其送椰樂的那兩個玩具球之一。
當時椰樂玩自己丟自己撿的遊戲,但卻沒追上球。而這個大球在彈跳時給了張其的腦門一下後,就順著門外滾了出去,並沒有找回來。
早就不見了的東西,又何來椰樂送給阿斯頓這一說呢?
“要麼是你有臆想症,要麼是你在說謊。”德斯語氣肯定:“但不論是哪一種
,
你都不值得我去相信你說的話。”
對他撒過謊的人,
在德斯這裡是不會再有可信度的。
“你、你……”
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揭穿了,阿斯頓慌了一瞬間,又很快鎮定下來,繼續言辭鑿鑿。
“你可以不相信這個球是椰樂給我的,但是椰樂背著你偷偷陪玩彆狗的事是真的。就在剛剛,我還看到了他和一頭警犬待在一起!”
“阿!斯!頓!”
一道聲音忽然由遠及近,兩狗轉頭,眼見椰樂高速奔跑而來,猛地撲到阿斯頓背上給它來的好幾下狗狗拳。
“我有沒有說過!你敢來找德斯!我就把你打一頓!”
椰樂跑的氣喘籲籲。
幸好有那個夢的提示。
要不是它做了那個夢,因此忍不住提前過來找德斯,它現在還不知道阿斯頓又來作妖了呢。
“樂樂!你怎麼來了?”阿斯頓慌張地躲了一下,嘴上卻還是繼續道:“但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你剛才還在陪一頭警犬玩。”
椰樂本來已經收爪向德斯走過去,結果一聽它的話,更生氣了,當即轉頭又給它吃了幾記飛狗腿。
它怒道:“好啊,你還跑去休息區偷窺我,我乾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阿斯頓一邊抗揍一邊繼續嘴賤:“你打我有什麼用,你又打不過我,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讓狗通知過你來,誰讓你不來找我!”
嗷嗷嗷嗷!
椰樂全身的毛都炸開了,氣得想咬尾巴。
煩狗的阿斯頓,既嘴碎又偷窺,居然還歧視它的戰鬥力!真是太討厭了!
“什麼找它?”德斯走到椰樂旁邊,問道:“它讓你做什麼了?”
椰樂氣憤的給他解釋:“阿斯頓之前叫我去訓練場找它,我沒有去,所以現在它就來報複我!”
“什麼叫報複你?”阿斯目瞪口呆大聲道。
椰樂也大聲喊回去:“難道不是嗎?”
它並沒有說謊,因此底氣十足。阿斯頓確實是拿這件事來威脅它的。
德斯的目光轉移落到阿斯頓身上。
原來之前讓椰樂心神不寧的原因是這個,難怪椰樂當時反應奇怪,總明裡暗裡地問有沒有莫名其妙的狗來找他。
德斯的眼神變化十分明顯,看的阿斯頓心裡一毛,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他頑強道:“反正椰樂陪彆的狗這件事就是真的,聽說你的嗅覺很靈,不信你就聞一聞,它身上肯定有彆狗的氣味。”
阿斯頓的算盤打的很響。
隻要椰樂身上有其他警犬的氣味,或者是明顯去洗澡了,以德斯的嗅覺肯定能聞出來。
隻要有懷疑,它就不愁沒空子鑽。
但德斯依舊盯著阿斯頓,仿佛沒有聽見它說什麼一般,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椰樂也不知道阿斯頓到底是什麼心理,局勢都已經這樣了,還在堅持不懈的挑撥德斯和它反目。
但阿斯頓即使千算萬算(),
——(),
下午和椰樂玩的警犬是燒麥啊!
椰樂心道,莫非這就是人類說的天助我也?
阿斯頓還在垂死掙紮:“019你就一點都不懷疑嗎?”
椰樂一聽,立就擺出可憐的模樣,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地看著德斯:“你是信阿斯頓還是相信我?”
“我信你。”德斯當然是相信椰樂。
對他來說,阿斯頓算什麼。
“好!你相信我的話,我回去再跟你解釋。”椰樂很感動,迎著德斯的視線對他搖了搖尾巴,然後就將怒火瞄準了阿斯頓。
“現在,我要先和它打一架!”
椰樂朝阿斯頓撲了過去,這回可不是開玩笑似的下手輕飄飄了,阿斯頓不得已開始反擊,兩狗很快就打了起來。
“汪汪汪!嗷嗚!”
現場雞飛狗跳一片,就如阿斯頓所說的,椰樂並打不過它,很快它們間就分出了勝負,椰樂被阿斯頓壓製在了身下。
不過,椰樂打不過也沒關係,它可是有外援在。
發現掙紮不開後,椰樂張口就叫:“德斯!”
聽到它的呼喚,剛才一直忍著沒參與進來的德斯立即撲了過去,一擊將阿斯頓掀翻。
更激烈的戰況興起,但它們打架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周圍的訓導員,看到的那兩人趕緊跑過來阻止這場小型打架。
德斯和阿斯頓被他們強行分開。
訓導員們高喊,企圖讓它們停下來:“不許打架!不許打了!”
椰樂見狀也連忙阻止:“德斯,快過來彆打了,等下人類還以為我們欺負它呢。”
“好。”德斯本來就還沒施展幾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走到了椰樂身邊。
椰樂幫他整理起了毛發,感受到身邊若有若無的觸碰,德斯有些急促的呼吸也平緩下來。
見雙方沒有了要繼續打架的意思,那兩個訓導員才開始大聲向四周喊話,尋找椰樂和德斯的訓導員:“這兩條狗是誰的啊?”
*
此時,被椰樂甩開的張其背著手,正慢悠悠往訓練場裡走。
椰樂今天不知道又怎麼了特彆激動,從休息區一路飛奔跑進了訓練場內,他追都追不上。
不過張其並不擔心它會在訓練場跑丟,所以他沒有著急跟上去,而是分外悠閒的踱著步。
走近德斯平常訓練的地方,張其忽然聽見有人在找狗的訓導員,他沒抑製住好奇心,探頭一看,然後發出了震驚的聲音:
“嗯?!”
那不是德斯和椰樂嗎?
原來那些人就是在叫他啊!
張其趕緊跑過去,口中應道:“我的我的,是我的狗。”
他趕去將兩頭狗牽到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圍了好幾個訓導員在這:“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說著,張其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德牧,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 “誒,這不是阿斯頓嗎?”
“你認得它啊,它的訓導員呢?喊半天了都沒人來找。”
來拉架的訓導員問。
誰知張其卻道:“阿斯頓的訓導員現在應該在休息區吧,我剛才還在那邊看見了。”
“啊?”訓導員怎麼也料想不到有警犬會翻圍牆,隻能道:“那你能聯係到它的訓導員嗎,這頭狗剛才和你那兩隻打了一架。”
“打架?”張其震驚了,他轉頭看向椰樂:”樂樂,你怎麼又和它打架?”
德斯豎著耳朵默默偷聽:什麼叫又?
“汪嗚汪嗚汪嗚!”
椰樂和張其訴苦:“還不是阿斯頓又來騷擾我,它老是做一些很煩狗的事。”
它抬著一隻腳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示意道:“你看,我的爪子都打痛了。”
“!!!”被幾個訓導員分隔在另一邊的阿斯頓:“椰樂,你又來這招!”
椰樂對他吐舌頭:“略略略略。”
又用這招怎麼了,有用就行。
“怎麼瘸了?!”
張其一天天的簡直心累,他捏著椰樂的爪子檢查了下,乾脆把椰樂抱起來,對那兩個訓導員道:“我會打電話通知阿斯頓的訓導員過來,現在我就先帶我的狗回去了。”
兩名訓導員當然點頭同意。
張其抱著椰樂走了一小段路後,就將它放了下來。
椰樂看著他歪頭:“汪?”
怎麼不抱它了呀?
張其早已看透了一切,雙手環起胸:“彆裝了,我還看不穿你,多久前就用過這一套了。”
“好吧,被你看出來啦。”椰樂甩甩耳朵,剛剛還一瘸一拐的,現在瞬間就恢複了正常。
當時椰樂和阿斯頓第一次打架,張其就給騙了一次,還嚇得趕緊帶椰樂去醫務處檢查。
結果醫生冷酷無情的告訴他:“這狗沒什麼問題。”
當時的張其追問:“那它為什麼一瘸一拐?”
醫生冷漠臉:“裝的。”
裝得正開心的椰樂&擔心不已的張其:……
不過後來張其帶著一瘸一拐的椰樂上門去告了狀,惹的阿斯頓的訓導員羞愧無比,連連保證以後一定會看好阿斯頓這隻狗崽子。
畢竟數遍全基地,打了自己陪玩犬/曾經的陪玩犬的警犬,阿斯頓還是第一隻。
這消息一傳出去,許多警犬都對它表示了唾棄。
追求不成就打比自己弱的陪玩犬,算什麼本事,活該追求不到伴侶!
阿斯頓表示它冤枉啊,明明是椰樂主動和它打的架,而且它也沒有下重手。
但是打了就是打了,阿斯頓的一切解釋在其它狗的眼裡都被視為了狡辯。
“我跟你說張其,你這次得好好查查阿斯頓,它越來越過分了。”椰樂憤憤道:“以前隻是打擾我的工作,現在都學會偷窺了,一定要好好懲罰它!”
張其不知道它在汪汪汪說些什麼,
但是看它那樣子,想必是在生氣地說阿斯頓。
他撓撓椰樂的頭,安慰道:“好啦,回去之後你們自己待在犬舍裡玩,我先去搞清楚阿斯頓做了什麼。放心,肯定給你們出氣。”
可以看出來,張其也是個護短的主,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就已經堅信自己的狗沒錯了。
“好耶!張其真好。”椰樂歡呼著表示讚同。
走在旁邊的德斯聞言看它一眼。
椰樂忙補充道:“不過還是德斯最好了,謝謝你幫我揍討厭的阿斯頓。”
德斯滿意地收回視線:“不客氣。”
回了犬舍,張其提前放好晚飯,離開去找阿斯頓的訓導員收拾爛攤子了,隻留下兩狗獨自在犬舍內。
德斯端坐在小墊子上,等著椰樂先開口。
椰樂卻討好地把水盆拖過來,低低甩著尾巴道:“你訓練了那麼久,先喝水吧,喝完再說。”
德斯看它一眼,接受了椰樂的好意。
椰樂在德斯對麵趴下,睜著它的一雙杏眼看他喝水。
因為是趴著向上看的角度,它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映著屋外的天色,水瑩瑩亮晶晶的。
德斯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可(賣)愛(萌)的椰樂。
“……”他在內心無奈歎氣,還沒開始問,椰樂就已經把大招都使出來了。
…雖然好使是真的。
德斯無奈的先開了口:“開始吧,你的解釋。”
椰樂選手立即使出了連招——歪頭殺!
“你先告訴我它誹謗了我什麼,我才好跟你解釋嘛。”
它的用詞非常精,是“誹謗”而不是“告訴”,側麵暗示阿斯頓說的話不是事實。
德斯雖然沒想到它還知道“誹謗”這個詞,但潛意識已經不知不覺被帶入了過去。
“那隻狗……”他忽然在名字上卡了殼。
椰樂貼心的補充:“阿斯頓!”
“好吧,”德斯頓了下,在椰樂的目光中換了個沒那麼端著的姿勢,才繼續說下去。
“阿斯頓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你聽到了,他說你背著我偷陪彆的警犬,而且是天天…”
“胡說八道!”椰樂激動地打斷了德斯的話。
它的尾巴在身後憤怒地豎起來:“它說謊不打草稿!我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哪裡有空天天去陪彆的警犬了!”
這就是阿斯頓撒謊留下的破綻,它為了更大的效果,故意把觀察到的情況誇大了說,結果反而變成了明顯的漏洞可以給椰樂解釋。
這麼明顯的破綻德斯當然發現了,但他問都問了,乾脆就做樣子做到底。
德斯繼續道:“他還說下午親眼看到你在和一頭警犬玩。”
椰樂正想要反駁,但它眨眨眼睛,忽然起了一點壞心。
它故意道:“今天下午我確實在和一頭警犬玩,這頭警犬你還見過呢。”
“誰?”德斯配合它,發出
了疑聲。
以為他上鉤了,椰樂在內心偷笑,嘴上來了個大轉彎:“那就是——燒麥呀!它下午沒有訓練,我們就在休息區裡一起玩啦。”
德斯繼續演戲,懷疑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椰樂聞言主動湊過去,提議道:“不信你可以聞一聞我身上的味道,除了燒麥,肯定沒有彆狗的氣味。”
於是德斯低下頭聞了聞椰樂的毛毛,然後道:“確實隻有燒麥的味道。”
“我說的沒錯吧。”椰樂頓時昂起頭歡樂的應聲,同時還不忘踩阿斯頓一下:“阿斯頓這頭狗說的話一點都不靠譜,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它。”
德斯“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而是開始蹭蹭椰樂,把它身上其他狗的氣味覆蓋掉。
倒是椰樂好奇起來,它一邊因為貼貼舒服地眯著眼睛,一邊問道:“那阿斯頓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呀?”
德斯蹭蹭的動作一頓,忽然有點擔心它聽了會生氣:“它說……你送了它一個玩具球做定情信物。”
椰樂震驚了,震驚到直接跳起來。
它不可置信道:“什麼!定情信物?阿斯頓怎麼這麼、這麼……”
小狗在罵狗的地方卡了半天,最後詞窮地罵了句:“它不要臉!!!”
德斯趕緊反過來安慰它:“不生氣,肯定沒有狗會信它的。”
“當然不能信它!”椰樂簡直匪夷所思:“我怎麼可能送它那個東西,什麼玩具球?”
“就是你玩的時候滾出門弄丟的那個。”
把不小心搞丟的球撿走,還造謠是它送的定情信物——椰樂更生氣了!
它憤憤道:“阿斯頓真的太討厭了,我現在比以前還更討厭它!希望張其能把它狠狠懲罰一頓。”
張其有沒有懲罰警犬的權限德斯並不知道,但他知道這下必須得順著椰樂說話,不然椰樂估計能氣成爆炸小狗。
“肯定會的。不生氣了,我們去吃飯。”
乾飯對椰樂來說是很好的開心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