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紀,先是接近案件負責人孫慶輝的女兒,又以一個過分刻意的姿態為他們提供“呂光祖和沉沒會有關”的信息。再看自己身上這條做工格外精良的符文鎖鏈……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這會兒鐘成說還沒睡醒,他自己倒是率先踏進了案件中心。
殷刃瞬間放棄了逃脫回家的念頭,至於鐘成說那邊,殷刃毫不擔心——
夜市附近的巷子內,垃圾桶動了動。
手機“狗東西”掙紮著伸出四條細細的腿,連滾帶爬地翻出垃圾箱。
在地上稍作歇息,它顫巍巍地蹭乾淨身上的紅油和剩飯,開始往平安莊園的方向狂奔。鐘成說剛衝完醒神澡,就聽見屋門口一陣輕響,像是有什麼在快樂地蹭門。
他濕著頭發打開門,地上赫然躺著台臟兮兮的手機,屏幕上還黏著酸臭的不明汙漬。
“Siren”的界麵自動跳出來,電量是相當可疑的100%:【殷刃被人綁走啦~】
這東西怎麼看起來還挺高興的,語氣比起報案,更像是幸災樂禍。之前鐘成說單知道殷刃的靈器特殊,沒想到這玩意兒還能通過智能助手說話。
鐘成說皺起鼻子,緩緩拿出一盒酒精濕巾:“嗯,我會處理。他被綁走了時候掙紮了嗎?”
【Siren:沒有,絕對是故意的。】
的確,以殷刃的實力,綁匪可能要更危險點。既然那人沒有自己跑回家,估計是遇見了什麼非常感興趣的事情。
案件當前,殷刃肯定心裡有數,無需自己橫插一腳。
隔著酒精濕巾,鐘成說拈起那條被弄臟的倉鼠手機鏈:“我不太清楚你的功能……你防不防水?”
【Siren:防,為什麼問這個?】
半分鐘後,它在高壓花灑下沉默了。
衝了五分鐘沸水,又報廢了十幾張酒精濕巾。狗東西安詳地躺在餐桌上,電量緩緩掉去了1%。
收拾完那台有礙觀瞻的手機,鐘成說給自己熱了碗燕麥粥,再次坐去了電腦跟前——零點時分,他準時打開那個外網加密聊天室。
奇怪,殷刃那邊還是沒動靜。
鐘成說戳了戳一邊的手機靈器:“你能不能定位到殷刃?”
【Siren:能。】
“定位發一下。”
手機靈器不情不願地切換畫麵。屏幕上,血紅的亮點正順著某條道路飛快前進。鐘成說比照了一下地圖,眉頭微微一皺。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悅耳的提示音,winner99的消息再次出現。
【winner99:尚光區悅生路4-161號,淩晨3:00,遊樂園海盜船下】
【winner99:一個人過來,過時不候】
【skinship:知道了】
那正是殷刃此刻所在的位置。
尚光區悅生路的欣欣遊樂園,位置非常偏遠,幾年前就荒廢了。前些時間還有年輕人去那邊玩試膽拍藝術照,後來園內的設施倒塌,當場砸死兩人,那裡成為了徹徹底底的無人區。
鐘成說思索了會兒,他打開衣櫃,換上一套格外肥大的潮牌裝扮。隨後他從櫃子抽屜裡摸索了會兒,拿出一張有點恐怖的卡通兔子麵具,附帶一把玩具槍。
東西包好,惡果裝上,殷刃的手機揣進衣兜。鐘成說壓低鴨舌帽,他特地走了七八個街口,打了一輛黑車。
鐘成說提前二十分鐘到達欣欣遊樂園附近。
接近園區前,他熟練地燒掉了鴨舌帽和口罩,換上徹底遮蓋五官的兔子麵具。
遊樂園荒廢了太久,警戒線成了爛布,在地上掃來掃去。園內沒有一絲照明,無數巨大的黑影立在園中,地板幾乎要被雜草和樹叢淹沒。
海盜船在園區角落,緊鄰遊樂園後門。
設備一邊的吊鏈腐朽斷裂,一半船砸在地麵。襯上無光的夜晚,船身仿佛一輪擱淺的黑月。
船前隻有一個人影。
殷刃被鐵鏈牢牢鎖著,他倒在血紅的懶人沙發上,長發潑墨似的淩亂。襯上後麵腐朽的船隻,畫麵有種詭異的美感。
不知道殷刃怎麼認出自己的,鐘成說剛走近,此人悄悄撐起了眼皮。殷刃衝麵具後的鐘成說擠了擠眼,繼續儘職儘責地裝暈。
鐘成說:“……”很好,美感瞬間沒有了。
鐘成說無聲地歎了口氣,他毫不知情似的俯下身,先是很沒禮貌地扯了扯殷刃的長發。隨後一隻手按上殷刃的臉,挑揀鮮肉似的捏著。
殷刃被黑皮手套熏得鼻子動了動,好歹沒打噴嚏。
【skinship:你人呢?】
【winner99:不錯,附近沒有其他動靜】
【winner99:我準備的材料怎麼樣?結合了我們兩個人的偏好】
【skinship:什麼意思?】
【winner99:我說過再出一樣作品,不過我打算現場製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完成】
【skinship:想玩投名狀啊。】
“沒錯。”一個模糊的聲音回答道。
一個怪模怪樣的黑影從遠方接近。
那人穿著一套山羊玩偶服,連體型都看不太真切。不過山羊玩偶的挎包鼓鼓囊囊,看那些怪異的輪廓,裡麵應當不是糖果。
“現在我順利地見到你了,很好。”
山羊玩偶停在殷刃身邊,聲音怪異,應當是用了變聲器。
“你不是知道我的想法嗎?需不需要我特地說明一下情況?”
鐘成說沉默不語。
“哦……看來你的能力也有限製。”山羊語氣遺憾,“好吧,這人是識安的。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最好的‘人材’。”
鐘成說深吸一口氣,嗓音完全變了個調子,他的聲音聽上去傲慢而陰鷙:“真奇怪,我以為你會遵從你的美學。”
“美學?”
“無論是那把椅子還是那幅畫,人的肉質都很老,看起來不是年輕人。這回你卻找了個細皮嫩肉的。”鐘成說嗤笑,“隻敢對識安的新人下手?”
“我要的可不是‘外表’那種膚淺東西。”山羊聽起來並沒有被激怒,“風暴後的野花總比大棚鮮花美,哪怕樣子沒那麼精致,瞧著也更讓人舒心。”
他伸出被玩偶服包裹的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鐘成說手指動了動。兔子麵具隻有兩個孔洞,襯上他黑得過分的眼睛,那兩個眼洞仿佛兩個黑洞一般。
“原來如此。”鐘成說語帶笑意,“我更在意肌膚相親的肉質,而你更喜歡撫摸‘有趣的靈魂’。”
見對方思路跟得很順暢,山羊放鬆了一點。
“的確如此。”
他輕笑,從挎包裡摸出一把刀,在手裡反複把玩。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轉身就走。不過我找材料不容易,你得付出一點代價。”
“二,我們一起完成這項作品。你可以看看我是怎麼‘保鮮’的,不過之後嘛,作品的處理要由你來負責。”
“原來如此。”
鐘成說一動不動,口氣平靜。
“你想要一個新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