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鬼師的能力很大程度上由厲鬼質量決定。項江擁有著這樣一隻厲鬼,能成為“海穀第一馭鬼師”也不奇怪。
“姐姐,你在不在?”半晌,葛聽聽敲敲單邊耳機,“殷哥和鐘哥沒事吧?”
“我剛跟他們聯係上,他們沒事,你倆先聽項江指揮。”盧小河的聲音裡帶著莫名的疲憊感,“等你們……嗯,等你們都回來,我絕對要寫調薪申請書。”
葛聽聽:“……”
盧小河還有精力開玩笑,看來那邊是真沒事了。
……
其實嚴格意義上,洞裡三人算不上沒事。
礦洞的扭動表演持續了十來分鐘,殷刃被迫跟著左飛右飛。岩壁停止蠕動後,小鐘同誌帶來一個沉重的消息——
“我們在地下深處。”他打開隨身攜帶的照明燈,十分篤定地說道。
戚辛:“你怎麼知道?”
“計算殷刃的飛行,我們現在大概在更升鎮地下的東南方向。”
鐘成說把照明燈的袋子一束,礦燈似的固定在腦袋上。他敲敲單邊耳機,清晰地報過去一個坐標。
最開始,盧小河那邊的通訊有點沙沙雜音,但她很快調整好了頻道。
“收到。”
盧小河的聲音十分清晰。麵對純粹的煞氣,識安的通訊器材終於有了發揮舞台。
“我查到那個地方了,那裡地下結構很複雜。你們照顧好戚辛,千萬不要到處亂跑。”
經曆過檔案館的大風大浪,他們的後方指揮聽上去有種想緊張又緊張不起來的矛盾感。
“我建議你們找個乾燥的地方紮營,鐘成說,注意空氣裡的有毒氣體和氧氣含量——我在分析附近的地形圖了,還有四分鐘出結果。附近有識安的高級員工,他們很快就能去救援。”盧小河有條不紊地安排。
鐘成說:“襲擊者?”
“不明。”盧小河歎了口氣,“如果你們沒察覺到有人或邪物接近,可能是觸發了沉沒會的術法機關。但我也隻是猜測,沒證據不好定論。”
鐘成說點點頭,腦袋上的燈光跟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戚辛仍然很安靜,她任由殷刃拉著手臂,沒有抱怨半個字。
是機關不錯,殷刃心想。
問題是“誰”,在“什麼時候”布置的機關。對於礦洞來說,那個所謂的機關位置太淺、力道太強,而且出事的時候,他們身周並沒有觸發機關的術法波動。
這件事從頭到腳透出怪異,識安方麵估計比他們還要驚訝。
可惜了他的全人工引導任務,殷刃內心長籲短歎,小心地落上“地麵”。
此處不比乾燥的礦坑,地下有四指深的積水,周圍矗立著蛇牙般的石筍。積水在微弱的照明下如同墨水,黑洞洞的毫無光澤。
水下有微弱的生命反應,鬼知道裡麵有什麼東西。
不遠處有個凸起的石台,它的約摸一張雙人床大小,談不上乾燥,姑且能離這些水遠一點。三人攀上石台頂端,開始控鞋襪裡的水。
殷刃在石板中央引了叢火,樸素地烘烤鞋襪。鐘成說則從背包裡拿出一大堆器械,滴滴滴地測來測去。
戚辛老老實實坐在原地,就像一盆不慎被牽連至此的植物。她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她將它往耳畔理了理,露出額角一處顯眼的縫合傷疤。
火光跳躍中,那道凸出的疤痕影子晃動,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
注意到鐘成說不加掩飾的視線,戚辛又整整頭發,將那道疤遮上了。
“車禍。”她簡短地解釋。
鐘成說:“哦。”
他背過身鼓搗了半天,拿出三個盛滿清水的杯子:“我調了點補液。”
“這裡的水不能喝。”戚辛皺起眉。
“我仔細過濾了。”鐘成說誠懇地表示。
殷刃扯扯鐘成說的衣角,腦袋湊過去:“彆喝比較好,這地方煞氣重,水裡說不準有煞蟲。燒開都沒用,人喝了是要害病的。”
更彆說事出突然,他們沒有燒水的器具。
“我真的處理過了。”鐘成說咕噥,他維持著背過身的姿勢,撩起一點褲腳。
寬鬆的褲腿下麵,微弱的火光下,布料邊露出一點赤紅的寒芒。
殷刃:“?”
這人居然把惡果短刀也帶上了,這是個好消息,但和水能不能喝有關係嗎?
“我每一杯都用刀刃充分攪拌過。”鐘成說避開戚辛,嚴肅地嘀咕,“這是頂級詛咒靈器,裡麵的微生物和邪物都會徹底湮滅。”
殷刃:“……”
很好,他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麼糟蹋頂級詛咒靈器……這刀是這麼用的嗎?這刀好像不該是這麼用的吧!有那麼一瞬,他仿佛聽見了惡果短刀的嚎哭聲。
殷老板忍不住抽出狗東西,讓它好好意識到自己得到了多豐厚的員工待遇。
狗東西老老實實躺在手機殼裡,屏幕一片漆黑。殼子上的倉鼠掛墜晃來晃去,在火光中投出抖動的影子。
【剛才你有沒有察覺什麼?】露麵了就要乾活,殷老板順手打下一句話。
【Siren:我好像沒有聽懂。如果有什麼其他我能幫上忙的,請儘管告訴我。[*注]】
【你在說什麼東西?】
【Siren:也許我沒聽懂你的意思,請試著再問我一次。[*注]】
殷刃噎住了。
狗東西對他的問題毫無反應,像是變成了真正的人工智能。
火光照亮不大的石台,黑暗在他們四周層層包裹。水聲不絕於耳,濃厚的煞氣霧氣般湧動。
原本靜謐的景象陡然多了點凶險的味道。
而就在黑暗深處,離他們不足兩千米的地方,有道氣息在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