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殷刃與鐘成說兩個人鑽進被子底下,手機的光輝自下而上打在兩人臉上,再俊秀的臉也被照得陰森一片。
殷刃沒有買新睡衣,兩人身形差不多,他直接蹭了鐘成說一套睡衣穿。和把扣子扣得緊緊的小鐘同誌不同,殷刃就係了衣服中部的兩顆扣子。現在往被子下麵一趴,他半個肩膀的衣服險些被扯掉。
黑發末端肆無忌憚地舒展著半透明翅膀,鐘成說薅了一團,抱枕似的抱在懷裡。
放在以前,這種和人共處狹小空間的感覺讓他難以忍受。但殷刃身上沒有活人特有的代謝氣味,不會使鐘成說感覺到不快。
兩人的目光同時黏在手機屏幕上。
聚餐後,他們火速拉了個“有償戀愛谘詢”的微信群,把孫醫生加了進去。
就在淩晨兩點,孫棲安終於有了反應。
【讓我看看你的心:這個群名怎麼回事?】
【水果刀:棲安姐辛苦啦。開個玩笑,我聽鐘哥提過,你算我們半個紅娘,以後有事沒事一起聊聊[愉快]】
【水果刀:說回來,今晚事情不嚴重吧?當時我們看你臉色挺不好。】
【終成正果:病人怎麼樣了?】
殷刃緩緩伸出爪子,按下鐘成說手裡的手機。鐘成說疑惑地側頭看他,麵頰挨了一記輕吻。
“我來。”殷刃說。
【水果刀:鐘哥隻是有點擔心你的情緒,畢竟你剛入職不久……】
【讓我看看你的心:我知道他的說話方式~】
【讓我看看你的心:其實沒啥大事,就是一家挺有錢的商人,老爺子一直在我們這住院。今天趕巧,他的孫子突發心梗,老爺子也在同一時間心力衰竭。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祖孫連心吧。】
【水果刀:這麼巧,人都怎麼樣?】
【讓我看看你的心:老爺子沒撐住這一遭,走了。那個孫子送來的有點遲,差點腦死,被科室的大佬拚死拚活拉了回來。】
【讓我看看你的心:現在年輕力壯也不保險,人生無常啊。生活不規律最危險,你倆也少熬夜。不說了我先睡了,改天聊。】
【水果刀:晚安!】
“有錢商人,住在海穀市人民醫院,姓仇。”鐘成說撲騰出被子,準備下床開電腦。結果他掙紮半天,發現自己腰上多了一束黑發。
鐘成說:“?”
“早睡,明天再說。”殷刃深沉地說道,“身體要緊。”
鐘成說看看腰上的發絲,看看電腦,又看看腰上的發絲。
“哦。”他慢吞吞地回到床上,規規矩矩躺好,連睡帽的毛球都落在和昨天差不多的位置。
黑暗中,他雙眼定定看著殷刃。
後者會意。殷刃挪到枕頭邊沿,又與那人額頭相碰。
鐘成說再次閉上眼,殷刃卻久久沒有入睡,殷紅的眸子在黑暗中散發微光。
鐘成說溫暖的呼吸拂上來,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就像某種潮汐。
要是它真的能像潮汐那樣永不停歇就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什麼人,殷刃不認為自己突然多麼如癡如狂。隻是此刻,在新鮮與幸福的感受中,多了那麼一點苦味。
不像巧克力的苦,他不喜歡這絲若隱若現的焦苦。
……
次日,殷刃眸子裡一點光彩都沒有了。
識安一輛專車把海穀分部的參賽同誌們送到東山。看見壯闊奇詭,保持著大自然原生態的東山,鬼王大人發自內心覺得……好膩味啊!
這樣的山頭,他睡過的沒有八十也有一百。
而且無論怎麼想,這裡都沒有食堂。
橫豎公開了戀情,殷刃往鐘成說肩膀上一扒:“符家不該很有錢嗎,他們為什麼沒住海穀市中心豪華頂層公寓,帶泳池那種?”
肌膚接觸的感覺讓鐘成說僵了下,意識到殷刃的味道,他又放鬆了身體。
“非科學崗的存在不宜開放給普通民眾。”鐘成說咕噥,“符家自從九百年前就居於此地,符宅是相當有名的古建築群。”
葛聽聽抱著自己的書包跳下車,後麵跟著臉上混合了“想逃跑”與“可是這是二百萬”的黃今。盧小河最後一個跳下來,身後還跟著郝文策。
誰能想到,這位緊急事態處理部的後方指揮是臉最臭的。郝文策瞪著麵前的深山老林,表情就像家裡剛死了養了十年的貓。
下輛車,載著識安的乙級參賽組。
包琳琳和王宙陸續下車,緊跟著兩人的小趙背了太多器材,一下子沒站穩,啪地摔在泥巴地上。要不是包琳琳扶得及時,他差點成為特調七組在這裡斷的第一根腿。
趙石言下來後,六組的伍嘉義也背著外賣箱下了地。小伍同誌震撼地看向遠山,深深吸了口山中空氣。
“牛逼!”小伍的聲音變成了一串串回聲。
“乙級調查組,特調七組。後方指揮趙石言,科學崗王宙,非科學崗包琳琳。七組人數過少,替補隊員為六組伍嘉義。”
郝文策拉著死貓臉,缺乏抑揚頓挫地宣布。
“丙級調查組,特調九組。後方指揮盧小河,科學崗鐘成說,非科學崗殷刃、葛聽聽、黃今。參賽者為以上九人,完畢。”
他把平板上的畫麵一切,啪地蓋上休眠蓋。
“海穀隊的教練是符行川,他正在家裡休假,你們上去就能見著他。”他補了一句。
殷刃:“唉……”
他一口氣還沒歎完,就在識安的APP裡看到一串新消息。
【符行川:大家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讓廚師先做上。】
【郝文策:什麼都能做?】
【符行川:老師傅,從五星級飯店退下來的,您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