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識安在考察我們應對緊急狀況的能力,第一步多半是明確環境。”鐘成說將行李箱折疊一番,改成了方方正正的背包,“海穀分部的人數比另外兩個分部多,出於公平考慮,才把我們分散的吧。”
“那麼首要任務是明確環境,尋找同伴。”殷刃總結,“也不知道盧小河有沒有被扔進來。”
“難說。”
畢竟當前環境極端不適合“後方指揮”這個物種生存。
這個空間不大,頂多三十平左右,形狀像個不規則的卵。“天花板”低得驚人。空氣惡臭而潮濕,加上氧氣不足,足以讓一般人頭腦昏沉。
不止腳底的地麵,洞壁也是那種詭異的觸感。不少爬藤似的東西從上方垂下,“牆壁”凹凸不平,一片青褐,還泛著惡心的水光。
殷刃舉目四望,隻看到了空間中心的渾濁湖泊,湖水裡還漂浮著怪異的絮狀物。空間四周,有不少不規則的孔洞通往更深的黑暗。仔細瞧了一大圈,殷刃沒有發現擁有生命的事物。
有點像更升鎮的地下溶洞,卻又比那個溶洞更加狹小而異常。
就算他們能夠聯係到同伴,這樣也沒法推斷對方的位置。
……希望葛聽聽和黃今他們能撐住。鑒於三位教練半句話都沒講,他們也不知道隊友淘汰會不會有影響。
……
“人想掙錢,乾點什麼不好呢?退一萬步,監獄好像也比這裡好。”
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黃今腳踩拖鞋,迷茫地站在黑暗之中。他差點被臭氣憋死,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裡。這位靈匠身上除了一套衣服,就隻剩一雙拖鞋,而拖鞋甚至是軟底的,連蟑螂都很難一下子拍死。
沒有武器,沒有補給,沒有任何準備,隻有識安標配的手機塞在他的褲兜裡。
嗬嗬,識安竟然沒有給他們配備棄權信號。
黃今憂鬱地蹲下,戳了戳柔軟的地麵。除了等死,他想不出任何有效的“鬥爭方式”。
“我懂了。”葛聽聽的AI聲從黑暗中傳來,黃今沒有心理準備,險些嚇得摔個前撲。
“你怎麼在這?!”
葛聽聽:“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這裡,小河姐不在我身邊。黃今,符宅全是識安的人,比賽肯定開始了!”
小姑娘打開手機內置手電筒,努力照耀周圍環境。
“沒有規則說明,看起來好像密室逃脫呀。”她用AI說道,“保險起見,還是先和殷刃他們彙合……”
“你要進那種地方?”黃今皺著臉指向四通八達的怪異黑洞,“我說,待在這裡等他們找更安全吧?我先說,我身上可是半個靈器都沒有,咱倆加起來連一條狼狗都打不過。”
“可是待在這說不定會被扣分。”
葛聽聽努力摳挖柔軟的地麵。
“遊戲裡不是有那種‘消極比賽’的懲罰麼,我不想被淘汰。”
“人有的時候要學會妥協。”
葛聽聽:“我缺錢。”
“我們在沒有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我缺錢。”
“這種情況要優先自保——”
“我缺錢。”
“我也缺啊!”黃今捂住胸口,“你膽子怎麼這麼……”
他猛然想起麵前這位小姑娘是正兒八經的役屍人,準備好的話卡在了嗓子眼。黃今牙痛似的抽了口氣,故作無意的掃動照明,查看周圍的環境。
他的目光敷衍地掃來掃去,突然凝固了。
【好】【痛苦】
【不想】【死】
【很】【不舍】
幾個碩大的思維符文掛在牆壁上,殘缺不堪。
他認得這種特殊的符文形式,確定它們大小的那一刻,黃今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葛聽聽,聽你的,我們還是走吧。”
黃今使勁咽了口唾沫。
“現在看,咱們走哪兒都差不多。”
“啊?”
黃今抬起一隻腳,拖鞋鞋底拉出渾濁的濁黃黏液。
“‘這裡的環境’殘存著思維碎片。”他說,“我隻在腐爛的屍體上見過這種高度劣化的思維碎片……嗯,腐爛的人屍。”
他努力讓自己聽起來不是很慌。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好像在一具腐爛的人屍內部。”
葛聽聽條件反射地抽了口氣,緊接著又乾嘔起來。半晌,她猶疑著伸出手,輕輕按上地麵。
小姑娘憋紅了臉,隻聽“啵”的一聲,半硬不軟的“地麵”隆起一個小鼓包。
葛聽聽:“……”
黃今的判斷沒有錯,雖然隻是一點點,她確實能控製一點“環境”。
葛聽聽鼓起腮幫子,堅強地忍住了嘔吐欲。
“真的是人的屍體。”AI的語氣平穩依舊,“我們先緩一會兒,好不好?”
AI語音字正腔圓的“好”字還沒說完,葛聽聽麵前的洞一陣蠕動,有個與她差不多高的“腦袋”鑽了出來。
兩根條紋觸角微微抽動,倒三角形的頭部微抬,表麵幾乎沒有思維符文。這東西看起來熟悉又陌生,葛聽聽和黃今僵在原地,兩道光束徑直打向這位不速之客。
不需要專業的生物學知識,曾經在底層生活的兩位都能認出麵前的“敵人”。
黃今:“蟑……蟑……”
蟑螂這麼大,真的不犯法嗎?
他寧願麵對危險邪物。
那隻巨大的蟑螂又爬動了幾下,腦袋穩穩指向兩人的方向。
黃今:“跑!”
葛聽聽:“伽!”
兩人同時大叫出聲。
奇跡般的,這一刻,黃今聽不懂狂囈,但他無疑明白了葛聽聽的意思——
九組的兩位修行者,就地轉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