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天異眨眨眼。
這棟廢樓的大門是開著的。鐵索被剪斷,胡亂堆在門邊。
小偷?
符天異快速往工作群丟了條信息,緊接著活動了會兒關節,推門而入——儘管裡麵隻有即將凋亡的間隙,外行接觸也是會出事的!
他步入大廳,急急地衝向一樓候診室。
……然後他險些閃了腦子。
巨大的間隙猶如一道傷口,斜斜劈過寬廣的候診室。它已然到了凋亡末期,漆黑裂縫收攏到隻有小拇指粗細,斷斷續續粗糙無比,卻散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海穀的殷刃正站在那道間隙之前。
那人披散頭發,赤著雙腳,身上換了件略顯寬鬆的白襯衫。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符天異,連個偽裝的笑容都欠奉。
看他的姿勢,像是下一秒就要投身間隙。
符天異沒有感受到敵意或殺氣,可不知為什麼,他本能地背後一寒。
“等等,我……我能理解你的難受!”他大聲說,“我和我搭檔關係一般,她走了我也很難過。我們可以聊一聊,你冷靜點,千萬彆做傻事——
!”
殷刃打量了他一會兒,語氣有些平淡:“你也很難過?”
“當然啊!”符天異咬咬牙,“我們好歹也搭檔好幾年了,我也算她的朋……”
【生如浮萍】
陶蘭的簽名再次撞入了他的腦海,符天異說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轉移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這件事上,他眼眶發酸,喉頭發苦。
“我對不起她,我不是個好搭檔。”他換了說法,“是的,我非常難過。”
“很好。”
殷刃說。
“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與你談談……符天異,我可以給你一個複仇的機會,你要不要?”
“複仇?”
符天異有點迷茫。那個襲擊者強到離譜,識安高層現在還沒有多少線索,重點放在防衛加強方麵。他們隻是剛入門的丙級,談何複仇?
殷刃目光輕輕掃過來,他流暢地換了說法:“準確說來,我想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順帶複仇。”
符天異看著那巨大間隙前的人,這回他沉默十幾秒。
“什麼機會?”
“一個符家人未必喜歡的機會。”殷刃慢慢露出一個笑容,“我聽符行川說過,你們這些小輩無法掌控屍籠,需要多年的磨合……可惜我有事急用,可以代他們教你。”
“你在說什麼?”
陰暗破敗的候診廳,詭異的巨大間隙,配上那個麵容不似人類的人,符天異真的有些發毛了——屍籠可是符家的秘寶,怎麼看能說給人就給人?
殷刃沒有答他,隻是伸出手,掐了個決。
瞬息之間,無數道血絲自殷刃手掌射出,將整個候診室包了個嚴實。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他身後的間隙一陣扭動,發出血肉摩擦似的嗡鳴聲。
魚缸般的防護罩平地而起,洶湧的煞氣頃刻間吞沒了符天異。後者倒退好幾步,脊背直接撞上身後的牆麵。
……海穀分部的丙級調查組,怎麼會有這種怪物組員?
符天異大腦空白了兩秒,隨後,他才發現殷刃那雙傷痕累累、布滿新鮮血口的手。
兩根血絲蹭著符天異的頭發紮入牆壁,散發出氣勢使人心驚。殷刃動了動手指,手上的傷疤顯得越發猙獰。
“自己選,忘了這些,或者暫時服從我。”
血絲扭動,一個記憶術法在符天異麵前慢慢成型。
“你底子不差,我能教你的東西,絕對比符家人多。”
防護罩外。
盧小河扯了個折疊桌,她拉著葛聽聽與黃今一起,在候診室二層的位置分包子。剛出爐的牛肉大蔥包冒著白汽,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在這個角度,他們剛好能看到一樓候診廳發生的一切。
盧小河捧了包子,咬了一大口。熱乎乎的肉汁瞬間漫了一嘴,她被燙得連連抽氣。
“小殷他變了好多,我都沒怎麼見他吃東西。”
她憂心忡忡地感慨道。
“而且這個間隙釣人的方案,我覺得也太冒險了。空間扭曲要是那麼容易複製,肯定早有人**文……他好像很自信……他是不是恢複了記憶?其實是哪個很厲害的修行者?”
葛聽聽認真地啃包子:“他沒跟我們說過,但他應該很厲害。我們給他多留兩個包子吧。”
黃今看了眼白胖的包子,又看向樓下驚恐的符天異,隻覺得葛聽聽的判斷基準著實被帶偏許多。隻是屍籠爭吵過後,她不怎麼理他了。
那隻名為“殷刃”的邪物眼看著要發飆,真不是關心包子的時候。
對真相一知半解的黃今先生,此刻有苦說不出。
……
同一時間,眾人腳下的黑暗之中。
小鐘同誌同樣有苦說不出。
他的指路人行動順暢,可惜不幸迷了路。鐘成說眼看那人熱鍋螞蟻似的到處亂跑,無數次路過同一個地方,喘地越來越厲害。
自己明明沒再去接觸他,隻是遠遠跟在後麵,也不知道那人在著急什麼。
這樣下去不行,鐘成說思忖道。
他得過去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