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背影不遠處,沈陌控製著“現實”裡的卡戎,悄悄跟在眾人身後。
……
一晃眼,便是五日。
識安六位成員彙合完畢,四人兩物追隨幻境,步履不停。
眾人身邊早就沒了破敗的山村,他們跟隨者殷刃與孩童們在荒野中前進,眼看著周圍的植被逐漸稀疏。荒野變成丘陵,繼而轉為崎嶇山嶺。周遭越走越荒涼,天上連飛鳥都少了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顧忌那些孩子,大天師沒有再讓自己的邪物大軍常駐。
他隻是會每隔幾個時辰拿出惡果,愛惜地摩挲許久,再以它“號令”下周遭邪物,讓它們裝模作樣地四下巡查一番。
惡果,這把頂級詛咒靈器,硬是變成了一根釣魚的好鉤。
幻象之中,跟蹤大天師的卡戎確實也沒有放棄,帶傷跟了幾百裡路。
直到一行人走入群山深處。
跟到現在,盧小河記錄的動作慢了許多。自從沒了檢測器械,她傾向於把符天異當做測煞氣濃度的機械——符天異的臉青得可以進入青銅器展覽館,可見此處情況實在不對勁。
連一直尾隨大天師的佝羅卡戎都猶豫了。
“鬼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連張地圖都沒有,噗嘰嘰。”黃今蔫巴巴地說。
這五天,符行川沒有閒著,他指揮符天異弄了兩個可發人聲的靈器,省得黃粱每句話都要找樹杈子劃拉。可惜材料有限,這東西時不時失靈。
“按照《辟邪誌異》的記錄,大天師有時會消失一些時日,說是會躲去人跡罕至的地方修行。”
盧小河邊記錄邊說。
“如今看來……”她籲了口氣,沒再多說。
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想說什麼。
如今看來,是殷刃身上的凶煞之力汙染太重。他無法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嚴密控製,總會空出一段時間,找個無人的地方喘口氣。
眼下,還沒到傳說中大天師“修行”的時段。釣魚之餘,殷刃似乎打算把這些孩子帶去自己的藏身之所附近,好讓他們遠離戰火。
這又像她所熟知的那個殷刃了。盧小河放好木炭筆,目光下意識投向“鐘成說”。
自從那隻犬類凶煞被封印,大家正式彙合,肉俑幾乎沒有再參與任何對話。他隻是用大天師的殼子端坐,比尋常的肉俑還要沉默,麵孔永遠朝向千年前“大天師”的方向。
有著紅布的遮掩,盧小河看不見“肉俑”此刻的表情。
這會兒,大天師正坐在一塊青石上休息。自從殷村一戰,大天師沉睡的時間越來越久了。此刻,那人又軟在石頭上,紅繭整個兒一晃一晃,眼看就要睡著。
直到一位少年隨邪物前來。
見有人來,大天師迅速正襟危坐,甚至偷偷清了清嗓子:“何事?”
那是殷村最年長的少年。少年低著頭,手由一個邪物引著,雙眼還封有保護用的遮蓋。
“我……我想把這個供給您。”少年小聲說道,懷裡揣了一個小包,“這是我哥從村外帶的,可好了。我一直在懷裡捂著,現在它剛熟透,正是吃的時候。”
說著,他小心奉上那個包裹。
這幾日,大天師一直派遣邪物收集獸肉鳥蛋、野菜山果,供給孩子們食用。幾日下來,少年儘管麵色慘白,淚痕明顯,好在身子不見衰弱。殷刃沒有與他客氣,他掐了個訣,布包憑空飛到了他的手中。
乾淨的布料之中,靜靜躺著一個蘋果。
那蘋果紅豔飽滿、香氣撲鼻,表麵散發出油潤柔和的光彩,與山林裡青黃酸澀的小果天上地下。殷刃似乎有些驚異,他捧起那個蘋果,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多謝……咳,這供品我收了。”他儘量莊嚴地發話道。
話雖如此,殷刃沒動口,隻是珍惜地擦了擦。他為那顆蘋果附上數個保鮮法術,這才珍惜地揣在懷裡。
“等他們休息好了,立刻啟程。”
整好衣物,殷刃囑咐邪物。
“您需要休息……”人形邪物睜大瞳孔缺失的眼。
“我的時間不多了,這事要快速了結。”
大天師望向群山深處。
“得快些回到骸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