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嫣提出質疑,滿屋子的人突然間陷入詭異地沉默。
沉默,比再彆康橋更加純粹的沉默。
他們彼此交換視線,用目光推推搡搡,誰也不願意站出來給個痛快回答。
經過一番無聲的battle,最終,嘴碎話多的二姨被推了出來。
“哎呀,嫣嫣你還不知道啊。”
二姨笑得萬分和藹,親親熱熱拉著容芷嫣的手,仿佛對待突然顯靈的老祖宗。
“是這樣的,我們早就聽說你今天回來,所以特意邀請了以前跟你關係好的朋友、還有跟咱們容氏財團有生意合作的商業夥伴,和一些我們覺得條件合適的小年輕,來給你辦一場熱熱鬨鬨的接風宴。”
容芷嫣聽了她的話,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她語氣寡淡,“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惦記著你走了好幾年,回國以後肯定不適應,想著找人陪陪你。”二姨越說越心虛,趕忙打親情牌,“咱們都是一家人,二姨怎麼會害你呢?”
有人接著二姨的話繼續說,“對啊,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嫣嫣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多多接觸合適的人選,早點把終身大事定下來。”
容芷嫣端著一臉漠然,沒接話。
那人繼續說,“你今年找到合適的人選,明年結婚後年生孩子,正好是最佳生育期。”
“我說……”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容芷嫣強忍著脾氣,試圖跟他們溝通,“我暫時不打算結婚,想以事業為主。”
很早很早以前,容芷嫣就知道像自己這種豪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根本不需要努力。等到合適的年紀,嫁給‘門當戶對’的豪門少爺,餘生安安穩穩當個貴婦。
但容芷嫣有自己的想法,她不願意成為安於現狀的大多數,辜負這個最好的時代。
五年異國生活,所有的努力,皆是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她不比任何人差。
二姨聽見她要工作,竟然發出一聲嗤笑,輕描淡寫地說,“工作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孩子添什麼亂?”
容芷嫣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心平氣和,“或許你們一時半會信不過我的能力,沒關係,我可以先從基層職位做起…”
“那可不行!”小舅舅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的護犢子姿態,“你可是咱們容家唯一的寶貝,一出生就站在彆人的終點,做什麼基層工作?胡鬨!”
正下樓梯的容早早聽見他們對話,接著他們話茬開玩笑,“嫣嫣如果想進公司,讓二伯把總裁位置讓出來,給你玩兩天就好了。反正二伯寵你,你要什麼都給。”
“這個主意不錯,等會跟老二商量商量。”
“嗬,玩兩天?”
容芷嫣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摘下頭上的小王冠,重重拍在桌子上。
她力氣很大,紅木桌發出悶悶地聲響,把周圍人嚇了一大跳,無數雙眼睛不明所以的望著容芷嫣。
“我跟你們談夢想談未來,你們覺得我添亂,覺得我在胡鬨?”
“沒有沒有…”容早早擺著手說,“我隻是開個玩笑,嫣嫣你彆太當真。”
她三兩步來到容芷嫣身旁,伸手想拉住她,“姐姐跟你道歉,你彆鬨脾氣。”
容芷嫣往旁邊躲了躲,沒理她,目光掃視一圈。
“我還有一個問題。”容芷嫣聽到自己聲音發冷,“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客人,都是男的吧?”
“這…”
容芷嫣都被氣笑了,“來跟我相親的?”
親戚們不敢看她,低垂視線小聲囁喏,“你要是覺得太快,可以先從朋友做起。”
容芷嫣總算清醒了。
她很想一巴掌扇醒十分鐘前的自己。
見鬼的‘一家人’,見鬼的接風宴。他們隻是想快點把自己賣出去,獲取最大利益。
自己在外漂泊整整五年,從沒有因為是性彆原因,遭到任何輕視。
結果回了家,卻因為是女孩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連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沒有。
諷刺,真諷刺。
容芷嫣緩緩抬起雙臂,摘下脖頸上偌大的寶石,隨手扔到一旁,而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小舅舅急了,連忙朝她喊,“嫣嫣,你要去哪?”
“心煩,出去走走。”
二姨慌了,連忙說,“可是,花園那邊的客人都等著你呢,你走了他們怎麼辦?”
“關我屁事,又不是我請他們來的。”
“嫣嫣,你冷靜…”親戚們急了,紛紛追著她走。
“彆過來!”
容芷嫣驟然提高聲調,震得所有人不敢亂動。
“我是容兆唯一的女兒,容氏財團繼承人,我一出生就站在彆人的終點上。”容芷嫣瞪著他們,把剛才聽到的話一字不動拋回去,“所以我想做什麼都可以,沒有人能夠安排我的人生!”
容芷嫣丟下這句話,轉身繼續往外走。
邁過門檻時,由於鞋跟太高,被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