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布魯斯回答,他就笑了笑。
即使已經看過這樣的笑容無數次,布魯斯依然情不自禁地為這樣近距離的目睹這個笑容屏住了呼吸,心臟狂跳。
但他也早就過了會為自己不怎麼恰當的反應感到警惕和羞恥的階段了,當亞度尼斯朝他微笑,那股溫暖又特殊的香氣順著亞度尼斯輕柔的氣息拂麵而來的時候,他就隻是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甜蜜的曖昧中。
他感受到了他身體內部為此而產生的微妙變化。
他不去放任,但也不控製和回避,他就隻是享受它,像是享受盛夏的細雨。
“布魯西。”亞度尼斯歎息著輕聲說。
他抬起一隻手,似乎是想要撫摸布魯斯的臉頰,然而舉到一半他就改變了主意,隻用指尖撫了撫布魯斯的鬢角。
這個冷淡又親昵的觸碰裡沒有絲毫情緒存在,布魯斯感受到了。
奇怪的是,他居然輕微地感到遺憾和難過起來。
但這種淡淡的遺憾和難過伴隨了他四處追蹤亞度尼斯卻又總是和對方擦肩而過的二十年,布魯斯早已習慣了。
沒來由的,他總有種信心,那就是不管亞度尼斯怎麼無視他和對他進行冷處理,他們之間依然有相當堅固的感情。
亞度尼斯隻是不明白該怎麼定義這種感情而已。
沒關係。
他知道他對亞度尼斯是哪種感情。
雖然包含了童年期古怪的崇拜、少年期荒唐的孺慕、成年後持之以恒的幻想沒辦法,每當接近亞度尼斯,他都能感受到發自本能又無法掙脫的**,但反正亞度尼斯就是這樣的,布魯斯已經漸漸知道了該怎麼不受影響地和這種**相處。
亞度尼斯往前走了幾步,在快下樓梯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來,說“關於你剛才提起的穩定的關係,我嘗試過。”
結局是什麼似乎不言而明。
布魯斯說“為什麼我在你身上找不出什麼缺點,我是說,就算你有那麼點缺點這點缺點在你的魅力前也不值一提。有什麼矛盾你就直接讓他們爽翻天,這不就夠了嗎至於彆的,讓他們自己操心去。”
“這發言對你很不利。”
“誰管他們想什麼。你是我哥哥,我站你這邊。”
亞度尼斯說“你差一點點就說服我了,布魯西。隻差一點點。”
他走下了樓梯,身形逐漸隱沒在淡灰色的濃霧裡,布魯斯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趴在圍欄上朝下喊“還差哪一點點”
他的聲音被迅速吞沒了,甚至沒能激起回音。
和莉娜的自在相比,艾倫顯得格外的坐立不安。
“彆擔心,艾倫,”莉娜已經從剛開始的失態中恢複過來了,麵帶微笑地寬慰著自己的丈夫,“我想這些布景應該隻是他向我開的一個小玩笑,你和他聊了跟我有關的事情,你告訴他我是黃金時代的電影迷,這沒關係,算不上什麼再說,心理治療的過程裡暴露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這麼明目張膽地開玩笑對她來說還是太超過了,莉娜想,她看著丈夫因為自己的安慰放鬆了一些的臉,很明智地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想是這麼想,可一覺察到艾倫的放鬆,她又情不自禁地把視線放到了周圍的照片上。
那些年輕的身體和麵孔都那麼美好,不愧是曆經半個世紀大浪淘沙的洗刷後依然屹立不倒的絕世美人,這裡所呈現出的每一個人都是當之無愧的時代瑰寶。
那些飛翹的眼角,那種從眼瞳深處透露出含情的凝視,微微張開的或濃鬱飽滿或纖長細薄的嘴唇,濕潤的、潮紅的舌尖,潔白的牙齒抵在手指上所導致的細膩皮膚的凹陷,側頭時下巴在鎖骨上投下的陰影,圓潤如珍珠、閃爍如水波的**肩頭堅硬、強壯、純男性化的高大骨骼,細致、優雅、奶油蛋糕般的女體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圖片中不僅僅是美或者帥,就算靜止的圖片也藏不住那種靈氣。
莉娜能從這些人的表情中感受到他們的心理狀態危險的,沉迷的,茫然的,混亂的,癲狂而又搖搖欲墜。
這些情緒隱藏在他們的表情深處,在他們緊捏的手指和顫抖的眉頭漂移,可能連他們自己都沒能察覺自己的感受。
然而一切又都是那麼的清晰和直白,那種平靜中的張力,使人們忽視所有背景而隻能注意到他們的毋庸置疑的統治權,無一不淋漓儘致地展現著巨星的魅力。
還有**,那如同漩渦般將他們死死禁錮在鏡頭前的**有一個人的統治權在所有的巨星之上,有一個人統治了鏡頭,有一個人統治了這些巨星的**。
被這些圖片圍繞在中心,仿佛自己也化身於那個統治了這些巨星的人,被無數美人若無地注視和渴望,他們的眼神和肢體都在無聲地表達著祈求,在這一瞬間,莉娜覺得自己和那個鏡頭的統治者獲得了某種共鳴。
這共鳴令她渾身發抖,目眩神迷。
直到一個輕柔的腳步聲將她從共鳴中喚醒。
莉娜不能否認她心中浮現出了些許不悅和憤怒,不過緊接著她就理智回籠,迅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她是陪著艾倫過來見艾倫的心理醫生的,不是來看照片展的。
她循著聲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