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白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路邊房舍的牆壁,一種冰涼的觸感從他指尖襲來。
“天災的領域,在我看來乃是真實存在的,就跟外麵的世界沒有任何不同,如果把外麵的世界比作大千世界的話,那麼天災領域便算是一方小千世界。
待到領域成長到一定程度以後,你再身處於這裡,又能覺察到什麼樣的不同?”
譚天機麵色微愣。
有什麼不同?
好像是沒有什麼不同吧。
緊接著。
王慕白再次說道:“若是有朝一日,領域成長到比天地還大的地步,天地被領域所包裹,那麼你說天地是真的,還是領域是真的?”
“額——”
譚天機又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此。
王慕白溫和笑道:“所謂真假,不過追尋的是人的本心而已,是真是假,僅在你的一念之間。”
話音落下。
譚天機若有所思。
王慕白也不再說什麼,而是緩步向著城鎮中心的那個宅院走去。
篤篤!
院門被敲響。
沒多久。
有細微的聲響從裡麵傳出,然後就見到緊閉的院門被打開。
“兩位是?”
莫子晉看著麵前站著的兩人,麵色有些疑惑。
王慕白笑道:“我路過此地,看到這裡有一城鎮,所以想要來討一口水喝,不知閣下可是方便?”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兩位能來此,是小生的榮幸,又豈有拒絕的道理,都快些進來吧!”
莫子晉也笑了。
他錯開身體,讓王慕白跟譚天機兩人進去。
由始至終。
王慕白都是神情不變,好像是真的隻是為了討口水喝。
至於譚天機的話,心中卻是暗自警惕。
眼下城鎮裡麵,一個生人都沒有,這裡卻是多了一個人,不用說,對方的來曆都是很明顯了。
天災!
這個領域的主人!
一頭可以把領域衍化到這個程度的天災,真動起手來,他沒有必勝的把握。
要是孤身一人的話。
譚天機此時已經轉身離去了。
可有王慕白在,他才壓下了內心的衝動。
入大唐就坐。
沒多久。
莫子晉就是端著兩碗水進來。
譚天機沒敢這裡的水,王慕白倒是沒有什麼講究,直接端起就喝。
隨後。
他就把空碗放在了一旁。
“多謝先生給口水喝,不然這方圓幾十裡渺無人煙,不知如何才好。”
“區區一碗水而已,不算什麼。”
莫子晉一笑。
這時候。
王慕白起身打量著大唐中的東西,若有其事的點了下頭。
“字好畫也好,看來先生也是一位讀書人,不知可曾考取功名?”
“寒窗苦讀多年,始終不曾考取功名。”莫子晉微微搖頭。
“那當真是可惜了。”
王慕白歎了口氣,對此深感惋惜。
聞言。
莫子晉不由問道:“我觀閣下言行舉止,也多有書生之氣,莫非閣下也是一位讀書人?”
“讀書人算不上,我反倒是對於天下大勢更感興趣。”
“天下大勢?”
莫子晉眼神一亮,臉上有了興趣。
“看來閣下對於天下大勢,有些獨特的見解,不知小生可能夠請教一番?”
“其實沒什麼獨特的見解,若是先生離開這裡,去外麵走一遭的話便能發現,外麵戰爭紛亂,活人如草芥,平民如同豬羊般任由權貴斬殺,苦不堪言。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莫過於此了。”
王慕白麵色悲天憫人,搖頭歎息。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莫子晉深有感觸:“先生此話說的可是真好,小生也是感觸頗深,先生以為,要如何做,才能真正的天下太平呢?”
原本閣下的稱呼,也是改為了先生尊稱。
聞言。
王慕白笑道:“世間已經腐朽,在這個基礎上,任何的改變都沒有作用,唯有推翻世間的腐朽,才能有廢墟上重建一個新的國度。”
“而要推翻世間的腐朽,能夠依靠的東西隻有一樣,便是我等自身。”
“唯有自身的力量足夠,方有資格掀翻一切,天下才有真正的太平。”
大堂中。
譚天機聽聞這一番話,內心有些許波動,但明麵上不動聲色。
莫子晉臉上笑容愈發明顯,好像是看到了知己一樣。
“先生所言,可謂是說到了小生的心坎裡麵,如今世間腐朽,的確是應該推翻才行,隻是想要推翻世間的腐朽,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困守一地,便猶如籠中之獸,自然沒有資格做到這一切。”
王慕白聲音漸漸溫和,帶上了一絲蠱惑的味道。
“先生何不離開了這裡,若是離開這裡,你便如同潛龍出淵一般,必將震驚天下。”
離開這裡。
莫子晉攤了攤手,麵上有無奈的神色。
“小生又何嘗不想離開,隻是此處囚籠牢不可破,小生一人之力,根本就沒有撼動的可能。”
“說起來——”
“先生所言與我頗為投緣,不若獻出自身,來助我破除牢籠可好!”
說到最後。
莫子晉的眼眸中,已是完全變得漆黑,而在漆黑的眼眸中,呈現出一個倒影。
那是一頭生有三目,渾身生有鱗甲的妖魔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