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頓了頓,他抬起手臂胡亂擦了擦眼淚,咧嘴一笑。
“不過也好,她那麼好看,以後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甘心。”
其實在青年診斷出絕症的時候。
有個身穿黑衣的道人找到了他:“你身上有妖氣,是被狐妖纏上了,而你的病沒有那麼難治,隻要你吃下她的內丹,不但能夠活下去,還能有比擬狐仙的法力,你與我有緣,我這法門可以給你,隻需要你往後給我做一件事。”
青年雖然早已經察覺到了女友的異樣。
卻仍舊極為警惕地注視著那道人,抓起手機:
“你是誰?!胡扯些什麼?走!”
“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使用驅鬼神通的目的,就是鎖定這記憶中的道人,衛淵把握住了隱隱的聯係,睜開雙眼,雙瞳泛起淺青色,抬起手,那青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詫異地看向旁邊的衛淵,感激道:“謝謝。”
“不客氣。”
衛淵抬手拔劍。
一刹那,有千年前的流風溢散。
風是氣的流動,不隻能禦風而行,也代表著氣息。
衛淵鎖定了距離這裡不遠的那道人。
司隸校尉禦風,踏步向前,黑色的靈貓類四肢踏空,在他身邊環繞,轉眼便奔出極遠,青年注視著胡月,看向那些狐妖的族老,沒有說什麼,隻是伸手觸碰了下少女,想到初見時的那一句詩。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下一句是,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這句詩的意思是,這春日的青色,就像是你的玉佩一樣啊,我很想念你,可就算我不去找你,你難道不會來尋我嗎?
我尋你來了。
他微笑著魂體消散,卻沒有徹底散去,最後的一縷縷氣,凝聚於一枚玉佩之上,狐族族老鄭重將這一枚玉佩放在胡月的手中。
………………
一個十字道上。
黑色籠罩,這是夜色最濃重的時候,肉眼難能視遠,這一個十字路口看上去也越發陰森。
一個男人將四碗白飯放在了四個路口。
繼而在白飯上各插了三炷香。
手中又有一碗,裡麵竟是鮮血。
以符筆蘸血,在黃符之上各寫了符咒。
繼而將這四道黃符鎮在了四碗白飯下。
他向這四個方向拜下,口中念念有詞,最後取出一盞用白紙疊好的轎子,輕輕放在了最中間,道:
“請仙人上轎……”
毫無反應。
男人有些著急。
之前一直都很正常,以那男子的魂魄來找到青丘狐女,再求得內丹。
因為是對方癡情之下,主動取出自身的內丹,青丘狐族也沒有辦法通過追尋殺人者的秘法來找到自己。
但是來到這裡時,那魂魄卻失去控製。
居然違背法術操控,沒有去剝奪內丹。
自己又不敢靠得太前。
連這民間方術都用上了,卻仍舊是沒有反應,這時候他便會暗恨,這些左道方術雖然容易修成,但是往往效力有待商榷,突地呼啦一下,四方位置的白飯上,那些香竟然全部斷折,男人麵色驟變,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有風來,一道身影極為猛烈地出現在他身前。
寒光一閃。
八麵漢劍穿透肩胛骨,生生將他釘穿在地。
男子痛苦喊叫出聲,左手抽出符籙,衛淵低喝一聲:“類!”
“知道了,小子。”
黑貓浮在空中,猛地落地。
陰陽二氣霎時清明,符籙失效。
《異物誌》,靈貓一體,自為陰陽。
那道人見法咒失效,不由慘笑,知道這是栽了,也是個心中有決斷的,當即就打算自儘,身軀就驟然僵硬住,衛淵正防備這個道士的魂魄被潛藏於內的法咒自毀,察覺到這變化,麵有訝然之色,轉頭看到,穿著白衣的蘇玉兒站在牆上,雙瞳在月色下是妖異的紫色。
狐妖魅惑之術。
這邪道是中了青丘狐的法術,所以失神,不能自儘。
衛淵鬆了口氣,之前那邪道被吳六所殺,魂魄自毀,這一次竟能生擒其中之一,倒是難得的收獲,索性直接一拳砸在這邪道腹部,用力不小,法力打入其內,震蕩氣血,把他弄暈過去。
而後將他提起來。
這種家夥難以用尋常的手段審問,但是有青丘國的幫忙,不必逼問,可以讓他自己把情報說出來,或者暗示出來,隻是當衛淵提著這陷入重度昏迷的男人回到橋邊時候,已經不見了先前的青年魂魄。
“他化作了玉佩。”
蘇玉兒道:“那原本是他送給胡月的信物,現在他最後一點魂飛入其中,他自己的存在雖然已經散儘了,也不再有意識和自我,但是這玉佩仍舊還可以陪著胡月。”
“可‘看著’她遇到另外一個人,看著她成親生子,白頭偕老,像是他說的那樣,但是,這真的值得嗎?”
輕而易舉用出了狐族神通的少女看向衛淵,茫然道:
“人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