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本來平和躺著的衛淵猛地一個挺身坐起,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臉,還能記得到那巨大陶器壓臉上的感覺,生疼生疼的,衛淵忍不住咧了咧嘴:
“那猴子……”
都已經醒了,都還能覺得隱隱的痛啊。
下手絕對沒半點客氣。
這是五千年怨氣的重量。
衛淵抬眸,他的眉心有水神符籙,好不容易才將雙瞳之中的異象壓下,這其實並不是力量,而是代表著某種資格,而且畢竟隻是外來的,正在緩緩消散當中,衛淵握了握手,看向時間。
隻過去了不到三分鐘。
夢中是思緒層次的交流,和現實的時間流速不同,時而快時而慢。
衛淵看了看距離,泉市在江南道,但是現在天師府所在的地方是淮水龜山,兩者之間的距離數百公裡,以他肉身前往的話,哪怕是坐高鐵也得幾個小時,不知道那邊情況是否危急。
若是遲了,那幾位天師府弟子恐怕會遇害。
衛淵思緒頓了頓,轉身快步走到博物館內室,裡麵那釣魚的水鬼正在閒著擺弄他的漁網,戚家軍兵魂則是修剪此刻作為他寄魂之所的養魂木,看上去很尋常,水鬼看著衛淵打了個招呼,道:“衛老大你來了?”
“可樂又快沒了啊。”
衛淵將他兩個直接拉過來。
先將天師府弟子遇到危險,以及祭祀童男童女之事說了一遍,無論是那懶散水鬼還是說力戰而亡的戚家軍兵魂都勃然變色,前者不提,後者能直接觸怒任何人,水鬼磨牙,兵魂起身,氣度肅殺,道:
“將軍可是要吾等隨身幫忙?”
衛淵道:“不,是要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戚家軍兵魂愕然,道:“可是,龜山距此,何止千裡。”
衛淵道:“水中魂將,自然能旬日而返。”
……………………
衛淵按了下眉心。
手持八麵漢劍,劍刃微抬。
無支祁暫時給予他的是淮渦水君的部分權限,類似於後世王朝分封的山水地祇,但是衛淵不是精怪魂魄,也不是天生神靈,對這種用法有些一知半解,故而就以天師道打醮做法的手段,指著那兩個鬼魂,腳踏禹步做法之後,口中低喝道:
“………授你淮渦君府黃金甲,予你壬水巡江誅魔劍……”
“再撥給你水精一萬,渦卒三千。”
這些類似於開壇做法的法咒,衛淵這種沒有得到授籙的修士是無法做到的,這需要動用各家各派道門的底蘊,但是現在他隻隨口一說,便即成真,兩個原本死狀淒慘的鬼物轉眼便被水汽包裹,身披鎧甲兜鍪,抬手扶劍。
看上去堂堂正正,分明是道家真法才能養將出來的陰將。
隻是那所謂水精,渦卒自是不存。
而同樣和衛淵手中印璽一樣,隻是短暫的加持,時間過去之後自然消散。
兩個鬼物訝異看著彼此,而後明白了衛淵的意思,戚家軍兵魂和那水鬼本就是無形物質的魂體,在這種情況下有了水中遁術,泉市周圍本就有洛江流過,兩隻鬼物便靠著此刻短暫的加持,白日離開博物館,奔入水中。
繼而直接和水流融入一體。
先前的一萬水精,三千渦卒此刻才顯現。
並非是真的有兵將,而是對於水的操控,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淮水龜山而去,衛淵想了想,給那邊的天師府弟子發了稍等兩字的消息,以免他們失去堅守之心,也跟著出門。
出門的時候看到博物館有一張古樸麵具,將麵具握在手中,才往洛江而去。
………………
張濤靠著一側的船身坐著,氣機急促而微弱。
手中的法器八卦盤早已經崩碎了,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紅沾濕,船隻勉強繼續往前,但是在船身的後麵,那七對童男童女所化的水鬼,扛著詭異的紅轎子仍舊是不緊不慢地跟著。
發青發脹的臉龐上有濃重的白色粉末,臉頰上紅色胭脂。
臉上帶著詭異滲人的微笑,始終死死盯著穿上數人。
原本開船的老者早已經因為極端的恐懼而倒在船上,滿臉煞白。
就好像是他很清楚如果被這些水鬼追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張濤捂著胸口,支撐著坐起來,這個時候他突然懊悔這此行動帶著的符籙有些太少了,不過旋即想到,就算是再多些,似乎也不夠用。
自己通知了天師府的師叔們。
也告知了那位提醒淮水可能有問題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