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靈性至寶,能夠自我愈合,能自然恢複成完整狀態。
到時候完整九節杖在手,如同天師道弟子手持雌雄龍虎劍,如同神霄宗弟子手捧神霄玉書,有足夠大的可能性,從包圍當中殺出重圍,帶著這至寶前往安全之地,至於失去的符豆,弟子,相比較九節杖,完全不值一提。
一個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個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外加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都是老狐狸啊……
不過看來正一道還是低估了太平道得到九節杖的決心。
可就在衛淵心中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那中年道人臉上的殷紅之色退去,他手中兩截九節杖完全無法愈合,這道人看著那自微明宗處奪來的九節杖,麵色鐵青,突然怒喝一聲,將這九節杖重重砸在地上。
那運送一路的九節杖突然崩碎成齏粉。
衛淵微怔,然後就反應過來。
是假的?!!
但是運送到微明宗的時候還是真的……下山的時候,還是說在下高鐵的時候掉了包?金屬箱子根本不是為了遮掩氣息,而是為了防止被看出是假的?
衛淵張了張口,有些說不出話。
所以說,正一道那幫老道士早就看準了中年道人的背水一戰,所以索性來了個狸貓換太子?不……是空手套白狼。
讓太平道豁出去老本,卻搶到了個假貨。
衛淵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現在殺人的心都要有了……
他想到那些和善客氣的老道士,感慨低語。
全都是狐狸精啊。
不過,既然另一半的九節杖也在,衛淵卻不打算放過,收攝心神,手中戰劍一擺,步步往前,氣息凝聚,將那一個個陰兵擊潰,那中年道人先前本就已經損耗本源,又強行施展撒豆成兵,氣息萎靡至極,此刻眼底死灰之色。
看到那崩散的九節杖,突地卻又癲狂大笑。
“好好好……”
“好計策!”
“我今日著了道,但是至少也帶著你們的年輕弟子一同上路。”
他抬手突地取出一道古樸黃符。
上麵有歪歪扭扭的紋路。
仿佛有極為沉凝的雷鳴之音轟隆隆炸起。
這是一道古符。
衛淵看向那符籙,一怔,旋即眼瞳微微收縮。
先前那種昏沉的感覺再度出現,有畫麵飛快從眼前閃過——
………………
“這是雷符……”
年輕道人微笑,但是他的臉上不再是那種初次下山時候的興奮從容,而是帶著一種,讓旁人,哪怕是兄弟都無法理解的沉凝,臉頰不再有酒窩,他很少再真的發自內心地微笑了。
他笑不出。
他指了指桌上。
“你們按照我這樣畫,白騎,阿燕,你們看顧著這些師弟。”
在眾多被年輕道人收養的弟子們裡,有兩個青年起身。
他的弟子有很多,非常多,遠遠超過了最初的夢想,但是他收弟子的緣故,卻不再是要傳法,隻是因為,如果他不管的話,這些人都會餓死在某一個地方吧,所以他一路走,隻是想要救人,可跟著他的人卻越來越多。
在眾多弟子中,有個麵色蒼白,頗為虛弱的孩子,不斷咳嗽著。
因為身子虛弱,畫出的符籙也有些扭曲,他麵色赤紅,想要將這符籙揉了,那青年道人卻止住他的動作,孩子咳嗽著道:
“大賢良師,這符籙沒畫好……”
青年道人難得笑起來,他道:“不,畫好了的,有人說符是溝通鬼神之法,這也算是對的,但是天地鬼神哪裡會懂得凡人的文字呢?再說最初之人所畫的符又是模仿誰來的呢?”
“所謂符文,乃心之語,秉持赤城,便可成法。”
他伸手在那顯然沒有效果的符籙上拂過。
於是那一道道扭曲的紋路亮起。
青年道人伸手按在他頭頂揉了揉:
“道是沒有定規的,你要記住,這一道符你留著護身……”
……………………
畫麵迅速地掠過,又迅速地潰散,衛淵腳步頓了頓,思緒恍惚,險些被一名陰兵擊中受傷,是身體本能抬手一劍將這陰兵擊潰,才免去此劫。
而這個時候,那中年道人已經開始起咒。
古代太平道的法咒,和現代天師道的符籙不同。
有配合的道門印法。
周圍雷霆暴起,空氣中已經出現了滋滋啦啦的聲音,帶著令人心中驚慌的感覺,此刻頗為狼狽的林禮等人才匆匆趕到,不知道他們是以什麼方法,才勉強通過了那黃巾戰魂的封鎖。
才過來,便看到了那開始激發的古代符籙,麵色驟變。
下意識後退,神霄派賀陽文看到衛淵還要往前,下意識喊道:
“回來!”
“這不是現代五雷法,這是古戰場所用的古籙!”
“專門克製兵家煞氣,會覆蓋大範圍麵積,你避不開的!”
眼見著雷霆幾乎化作一團,衛淵卻邁步上前,他伸出手去,在那中年道人起咒的時候,無比嫻熟,又無比陌生地以單手起印點在黃符另一麵。
雷霆之氣驟然有安靜的趨勢。
那中年道人猛地抬頭,不敢置信,遲滯一息後,不斷快速起印要引爆黃符封印的神通,衛淵這邊同樣起印,以相反的太平道法印對應,更快一息,生生將起符的動作壓製下去。
中年道人本就是強撐著生機。
此刻一咬牙,索性張口噴出精血,要以血催符。
衛淵抬手抵著黃符。
蘸著那精血,順勢又增加了兩筆。
黃符徹底安靜。
他抬手,那黃符緩緩飛入他手中,林禮三人失神,而中年道人蹬蹬蹬後退,不敢置信看著前麵的青年,看著他黑色衣擺微微後拂,看著他背後劍匣琴盒,雙眼瞪大。
他還想要再動手,又因為強行以生機起咒而生機飛速消弭,口中流出鮮血,不甘怨憤地低語。
“為什麼會沒有效果……”
“為什麼!”
衛淵將這符籙收起,回答道:
“這道符……”
“我畫的。”
中年道人眼瞳收縮,看到那黃符之上的紋路,一部分扭曲一部分剛勁,但是卻詭異和諧,仿佛不同時期同一人的手筆,稚嫩的孩童,有力的青年,跨越千年歲月,重新相連。
錚——
而在這道人逐漸黯淡下去,語言難以描述的眼神當中,他失去了生機,就此死去,九節杖脫手墜下,倒插在地,衛淵斂眸,沒有立刻在這種局勢下去接觸九節杖,他側過頭,看到了後麵失神的三人,神色平和,道:
“這九節杖,會放到何處?”
三人下意識回答道:“會在京城修繕之後,送入天師府。”
衛淵斂眸,轉過身來,將手中劍收回劍匣。
“那麼,到時候,在下想要一觀,如何?”
趙建柏本能微直身子,下意識回答:
“……是!”
外貌年輕的博物館館主頷首,背負琴盒劍匣,仿佛無視了背後跪倒的太平道,無視了那倒插在地的九節杖,他邁步走過因為雷霆餘威而焦黑的地麵,走過三名道人,輕輕道:
“那麼,有勞。”
ps:今日第二更……五千兩百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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