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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將軍?”
現在這個時代是直接從大明發展而來,對於這位曆史上的名將,都有著極大的敬意,方封見到眾人驚愕的模樣,喝了口啤酒,咕噥道:“不過,其實和戚將軍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大,當然是有關係的。”
他在身上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把古代式樣的鑰匙,把門打開。
打開門,一陣飛塵揚起。
方封啃了一嘴的土。
“呸呸呸。”
走進去之後,眾人看得到那一隻手臂雕工極為高明,手掌的肌膚紋理,幾乎是和人的一樣了,衛淵則是注視著那一支筆,伸出手觸碰,勾勒真靈,眼前仿佛看到一名中年男子,雙目怒視。
隻是卻不是寫東西,而是以筆拋擲。
殺氣凜然,又有一股常人不及的浩然之氣。
旋即衛淵看到了一名蒙麵的高大男子咽喉居然被筆貫穿,直接倒斃。
那中年男子提起筆,突地自笑道:
“墨乾之後,筆鋒銳利,可以殺賊。”
筆鋒濕潤之後,直接蘸血在桌上的白紙上落筆,從這一支筆所蘊含的畫麵裡,衛淵看到開篇處一個淩厲的大字,武功的武,蘸血為墨,頗為肅殺,又有章法,而畫麵就此散去,顯然,這就是這支筆之所以蘊含真靈的緣由。
其他人沒有察覺到衛淵一刹那的變化。
方封還在那兒回憶,慢慢道:“這隻手臂,還有這隻筆,都是一個書生的東西……至於和戚將軍的關係,其實戚將軍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可不是所向無敵的名將,他也是慢慢成長起來的。”
圓覺道:“施主是說,這位書生和戚將軍有關係?”
“是幕僚嗎?”
憨厚男人搖了搖頭,道:“是老師。”
“鴛鴦陣是他創的,叫做唐順之。”
“非要說起來的話,這位先生寫了六本書,其中《武》那一本就是傳給戚將軍了,隱居了十六年,一直在研究東西,好像說是天文,樂律,地理,兵法什麼都厲害,本來想要一輩子老死在隱居的地方,後來為了抗倭,倒是把一輩子的名聲都賠上去了。”
“為什麼?”
“因為他是走的奸臣嚴嵩那條路子當了官。”
“朋友勸他說,這個時候出去,抗倭成功了背上喜歡榮華富貴給奸臣賣命的名頭,輸了的話絕對被推出去頂鍋,可是為了抗倭他還是出去了,反正我祖上傳下來的說法。”
“他出世之後,直接扭轉了戰局,倭寇哪兒是這種人物的對手,被按著錘。”
張浩對這曆史不是很熟悉,道:“那為什麼清名儘毀?”
方封聳了聳肩膀,道:“因為他死了。”
“當時這海邊兒缺不了他,又率軍交戰,又到處巡視,最後又病又累,五十四歲的時候死在了抗倭時的船上,臨死的時候,留下過遺言,說這輩子隻有三個想法,要麼死在戰場上,要麼不幸落入倭寇手裡,為神州儘忠;要麼就死在船上。”
“他死之後,當時朝堂上那些大人們嘲諷他,說‘遂不自量,忘其為非有,欲以武功自見,儘暴其短,為天下笑雲’,這事情我聽了好多次,這句話都會背了,大概就是說,好好的讀書人不去做學問,乾什麼去戰場上?累死了吧?”
“這句話還是那位張居正大人寫的。”
“那時候大明的那些大人物還真的沒什麼意思……”
張浩幾人聽得有些堵,為國為民而死,最後還得被朝堂上的人嘲諷,方封打了個酒嗝兒,指了指那玉石手臂,道:
“不知道這位唐順之大人是惹了誰的麻煩,反正他死了之後,有人假裝探望,結果趁著機會把唐公的頭和手臂都給割了下來。”
“最後沒法,就找來我的祖先,為他雕刻了玉石手臂。”
“又有人給他用金鐵鑄了個頭顱,這才完璧下葬。”
“當時雕了一雙手臂,剩下一個手臂放在這兒了,報酬用的是唐公年輕時候‘投筆擲刺客’的筆,唉,可惜了,我祖上那點刻玉的手藝,到我這一代是一點都沒能剩下啊。”
玉匠……
衛淵從那一支筆上收回視線,看了看那一隻手臂,他刻玉的手法是來自於山海時期刻山海玉書留下的經驗,不過即便是他,也能看得出刻玉的玉匠相當厲害,栩栩如生,哪怕是他用防風氏的刻玉手法,也不過如此了。
至於那支蘊含有唐順之真靈氣息的筆。
他心裡倒是有些想要。
以這支筆和戚家軍的聯係,回去送給戰魂也是一件很好的禮物。
這支筆所蘊含的畫麵裡,還有曾經贈給戚繼光的《武》,對於戰魂應該有很大的價值。
隻是這畢竟是彆人的祖物,他也不好開口要。
張浩道:“刺客……恐怕是倭寇做的。”
方封看了他一眼,古怪道:
“我祖上記錄,那刺客是丹徒的口音。”
丹徒在江南道。
張浩張了張口:“這……”
旁邊漁民灌了口酒,滿不在乎地道:“估摸著是唐公動了誰的好處了吧,你看倭寇那時候可嚴重得厲害,嚴重就得撥錢對吧,稍微扣一點,那就是一大筆錢。”
“唐順之把倭寇打回去了,還想辦法打開了海禁,這幫人肯定不樂意啊。”
那邊漁民認真地講述些自己腦補的故事。
衛淵注意力卻落在了旁邊的東西,那裡放著一個匣子,匣子微微打開,裡麵放著斷裂的一枚玉簪,道:“這枚玉簪,也是唐公的?”注意到衛淵的視線的時候,方封的聲音頓了頓,道:“那……那是我祖上的。”
他撓了撓頭,道:
“我祖上隻是個沒錢的玉匠,後來犯了事跑到這島上避難。”
“後來出海的時候,救了個大家小姐。”
“誰能想,那大家小姐傻乎乎的,居然想要帶著我那祖宗離開這兒,我祖宗呢,當然不肯的,後來那小姐就直接住在島上了,總之他們最後成了,這玉簪,是我祖宗給那大小姐刻的,後來碎了。”
“我這後人不懂刻玉,就沒法處理。”
衛淵看著那一枚古樸卻儘顯雕刻手法的玉簪,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修一下。”
眾人一怔,看向衛淵,眼神狐疑。
衛館主你不是使劍的嗎?
你還會修玉?
你不應該隻懂得用劍把玉劈成兩半嗎?
衛淵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嘴角一抽,麵不改色道:
“……我是一個博物館館主。”
“會一點點刻玉的法子,這很正常。”
眾人恍然。
他看向方封,解釋道:“這玉簪已經斷了,這沒法子改變,不過用白銀或者黃金,能夠做成雕花裝飾,把斷裂的部分修好,讓玉簪連起來,怎麼樣?”
方封臉上有些遲疑,道:“……這,我可能付不起報酬。”
衛淵搖了搖頭,道:“不需要報酬。”
“這玉簪很精巧,刻玉的手法也很精妙。”
“我也想要看著學學手法。”
他笑了笑,坦然道:
“我倒是也想給一個人刻一枚玉簪,就是怕手藝太差了拿不出手。”
“所以想偷學一下。”
方封恍然,擺了擺手笑道:“你看著就好,至於這個……”
“這老東西,也不值錢,不值得修了。”
衛淵打開盒子,端詳著這玉簪,答道:“不是值不值錢的事情。”
“這些古物,都帶著以前人的經曆和感情。”
“不是能用錢來衡量的。”
他注視著玉簪,手指輕輕撫過上麵的紋路,感受到刻痕,心中恍然。
唔……原來是這樣。
比起防風氏的刻玉手法更為精細。
玨的話,用昆侖白玉好了。
她更喜歡梅花。
那就梅花浮雕,以簪為枝,鏤刻兩朵大梅和一十四朵普通梅花,大小不一,看上去仍舊能樸素簡單,隻有靠近了才能看出心思。
…………………………
衛淵一邊琢磨著簪子,一邊等待項鴻寶和鳳祀羽。
打算在這連個家夥回來之後,再開始法陣探尋,再喚來無支祁。
眾人回了屋子裡,儘管衛淵對於蘊含有戚繼光之師唐順之真靈的筆有些心動,可還是沒有開口討要,張浩喝了口茶,好奇看著衛淵,蹭過來咳嗽了下,問道:“衛館主,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衛淵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該不該問,那就不要問。”
張浩給堵了下。
麵不改色道:“你的玉簪是打算送給誰的?”
“是哪一位?”
特彆行動組精銳執行官眼裡閃耀著八卦的光芒。
眼前閃過一個個女性身影,虞姬應該不可能,衛館主看著一本正經的,不可能有那種曹丞相的愛好;那位天女前輩?還是說九尾狐,或者說青丘胡家那位?還是青丘蘇家的那位?
還是說,全都要?!
一口氣雕個好幾個玉簪,每人一枚?
嘶呼——
衛館主恐怖如斯。
衛淵嘴角一抽,答道:“什麼哪一位……”
他道:“從來隻有她而已。”
哦謔?!
圓覺耳廓動了動。
他有些好奇,是誰阻止了他將衛館主度入佛門的大願。
張浩雙目微微亮起,對於這個問題很有興趣。
衛淵道:“自始至終,從來都是她。”
“小時候是她,大了些還是她,到現在還是她。”
“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張浩點頭。
然後看到那位衛館主嘴角微微勾起,微笑頷首道:
“你猜?”
“…………”
??!
張浩臉上笑容凝固。
圓覺暗歎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