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柄兵器不斷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會讓此刻人間看到這一幕的人心裡狠狠地顫一下,每一次碰撞,都會在虛空中震蕩開一道道森白色的氣浪,裹挾雷霆和烈焰,這裡明明下起了暴雨,此刻兩人交手之地百裡卻是一滴雨都沒能落下。
如同被火焰所蒸發。
但是火焰是會有燃儘的時候的。
衛淵消耗神性得來的力量正在快速衰退。
他雙手持劍橫架了檮杌的一劍重劈,沉渾的雷聲左右滾滾溢散而出八百裡,這一次沒有能全部攔下,衛淵悶哼一聲,已經受傷,咽下了喉嚨的鮮血,旋身後退,左手抬起,而後五指握合,禦風之術越發猛烈,強行拉扯。
狂風,招來!
這一刻,原本七十二地煞層次的神通禦風,超越了原本的極限。
無數風凝聚成青色的流動的絲線,在衛淵手掌猛地按下的時候爆發出去,刹那之間,仿佛在他背後,有一隻巨大的青色鯤鵬緩緩遊動,遮蔽蒼穹和天地,發出低沉的鯨鳴。
先前那些破碎的樓閣,廣場,還有城市的碎片被風的力量拉扯起來。
而後凝聚成了城市。
神域幻術展開,這些城市裡潛藏的記憶浮現出來,仿佛人們還在上麵生活,仍舊還有喜怒哀樂,在交談,在微笑,在生活,栩栩如生,看到這一幕的人失去語言的能力。
他們甚至於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麵龐,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不知不覺淚流滿麵。
這是城市,是無數人編織成的奇跡,這是文明。
而渺小的人類伸出雙手,托舉起了這些文明的堡壘。
巨大的壓力讓衛淵嘴角鮮血不斷流出,他輕輕用力,將這些城市都推砸向了檮杌,自身這是朝著後麵退去,天空雷霆閃動,壓低的雲霧縫隙裡流出如同熔漿一樣金紅色的光。
讓看到這一幕的人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這幾乎就像是神話的重現。
光焰,暴雨,天空垂落的光忙之下,城市墜落,大地崩碎。
而人飛向天空。
這也是生和死的交界。
一切莊嚴地讓人幾乎想要落淚。
檮杌無悲無喜,手中的劍猛烈斬落。
城市崩碎。
一切回歸現實。
而劍鋒落在了衛淵藏匿於幻術之中的五枚彈頭之上。
下一刻,劇烈無匹的爆發充塞在了天地之間。
仿佛是五輪太陽砸落在地麵。
劇烈的烈焰,極致的高溫,伴隨著無匹的衝擊波一齊橫掃,這裡是窮奇所在,極西之處,或許等到檮杌掌控這一處的天柱後,祂的實力在這裡也能夠得到增幅,抵達共工祝融的層次,但是現在終究還差一步。
相當於五指金烏鳥一瞬間的爆發。
哪怕是檮杌也不可能無傷。
在山海裂隙的另外一側,所有人都在瞬間沉默,隻是死死盯著那一幕,哪怕是隔著一個世界,他們不至於像是近距離直視核爆一樣受到巨大的影響,仍舊看得雙目刺痛,流下眼淚。
張若素猛地站起身來,把林守頤嚇了一大跳。
林守頤瞠目結舌:“你把那些東西真搬出來了?你給了他幾個?”
張若素頭也不回:
“全部。”
“什麼,全部?!!”上清派的道人嚇了一跳。
“對,就是你理解的全部。”
林守頤頭皮發麻。
也來不及說自己好友的大膽,他也轉過頭看著那一幕:
“祂死了嗎?”
“不知道……”
“很難說。”
西山界,伴隨著光塵逐漸散去,遁地的衛淵重新踏出來,周圍環繞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光影,那是袖裡乾坤的昆侖瑤池,正常狀態下的衛淵根本無法使用這樣的神通,但是此刻燃燒神性的他卻能夠勉強用出來。
靠著一整個世界的隔離,避免自己受到戰場中心核輻射的影響。
火焰,衝擊波都徐徐散去,衛淵瞳孔收縮,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檮杌仍舊存活。
而且,祂直接和氣運天柱融合,受的傷遠比預估的低。
不愧是檮杌……
真是夠精明的。
但是衛淵仍舊看出了對方此刻氣息的衰弱,這已經是他預料當中的事情了,掌中長劍一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衛淵再度衝向檮杌,檮杌徐徐吐出一口氣,長袍兜頭的部分被炸裂,露出的麵容是一位英武大氣的女子。
檮杌並非是男性。
相較於混沌的大部分負麵記載,檮杌的記錄更傾向於桀驁自傲,不服管教的天才——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傲狠明德,以亂天常。
祂清醒且毒辣,對於天地時機的判斷和理解,超過尋常的神靈,故而稱之為明德,而亂天常之事,衛淵並不明白,此刻也來不及深思,衛淵掌中的鐵鷹劍和檮杌的兵器再度碰撞在一起。
火焰隻剩下了餘灰。
雙神之力消耗殆儘,雙瞳裡暗淡的金色象征著該退了。
但是事已至此,衛淵怎麼可能會放棄?
一咬牙,替身近戰。
可不過是數劍之後,五臟六腑翻騰,幾乎儘數被重創。
衛淵咬著牙死死抓著兵器。
連續數次的劍鋒碰撞,檮杌懷揣必殺之意,終於在裹挾怒意殺機的一劍下,再握不住兵器,右手被打得朝後揚起,鐵鷹劍拋飛出去,一口鮮血忍不住吐出。
耳邊像是有什麼聲音細細碎碎。
衛淵的左手猛地扣住了檮杌的手腕。
“抓住你了。”
凡人咧嘴笑起來。
而居此地五十公裡外的山上,誇霖雙手握住了低垂著的刑天戰斧。
吐氣開聲,戰斧緩緩被提起。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六百字。
陽間作息,第二天,接下來稍微準備點,明天希望能十二點左右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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