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背後一陣哢嚓的玻璃碎裂聲音。
心叫不好。
轉過頭來就看到老道士一下彈跳起來,直接跳窗跑路,外麵的小道士們正在灑掃,抬起頭剛要喊一聲不要亂扔垃圾,每天的灑掃好難的好不好,就看到了自家老天師被捆得跟粽子一樣從高樓跳下來。
落在地上,道袍震袖,溫和頷首:“勞煩你了。”
然後直接拔腿就跑。
小道士滿臉呆滯。
又看到那位一劍在手,便敢叫檮杌俯首的博物館主緊隨其後。
直接從三樓跳下來。
啪嗒一聲落地。
氣急敗壞,邁步就追。
“張老道。”
“你給我站住!”
“站住?你當老道我傻啊……”
張若素咬牙切齒。
這輩子年輕時候的糊塗賬已經夠他頭疼了。
好家夥,
你來一趟,就直接加倍?
你的博物館裡麵收藏的都是什麼?
老道人腳力非凡,衛淵速度也極快,一前一後一追一逃。
直直就奔向了前門,卻恰好看到了灰袍蒼古的燭九陰,看到了那位黑發披肩,眉心有火焰痕跡的少女,燭九陰氣機幽深,張若素下意識止步,而伸手拈著一枚落葉的黑發少女微微抬眸,看到了白發蒼蒼的老者。
看到了張若素後麵的衛淵。
氣氛一時間凝滯了下。
衛淵屏住呼吸,後退兩步,伸出手讓捆仙繩重新回來。
女魃看著白發蒼蒼,眉宇卻仍有當年瀟灑恣意的老者。
神色訝異,看向有幾分眼熟的衛淵,茫然道:
“……這位是誰?”
衛淵:“?!!”
燭九陰挑了挑眉。
……………………
雖然說已經是是隆冬歲月裡,但是龍虎山可一點不冷,這讓暫且留在天師府的鳳祀羽很是不滿,因為她沒有辦法嘗試那種在窗台上凍好的傳統冰糖葫蘆,不過好在現在物流很快,各種特產能夠快速流通。
冬天稍微溫度降下來些的時候,就窩在屋子裡麵,把小桌子搬在床上,曬好的瓜子,冬天的橘子,梨子,柿餅,花生,還有山楂蘋果放滿一桌子,鳳祀羽一邊看著外麵的樹葉晃晃悠悠落下來,看著天邊雲氣又高又遠,能夠懶洋洋地呆著一整天。
秋收冬藏。
冬天是長膘的季節。
當然,
作為火神冕下忠誠且忠實的信徒,鳳祀羽完全不在乎這個。
無論是再多的糖分,還是說肥美的油脂。
火神大人也一定會為祂的信徒,全盤接受的。
鳳祀羽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張圓乎乎的鵝蛋臉貼在桌子上,整個人軟綿綿的像是要化開的棉花糖,在前麵,一身道袍的小道士阿玄一隻手握著道經,一隻手握著蒲扇,正在慢慢地吊著一碗冬梨湯。
蘆根,枇杷,百合,銀耳,紅棗。
枇杷乾是自己曬的,銀耳是已經泡發的。
還有看上去不好看,被小道士撿回來的梨子。
小道士翻過手裡的道經,擦了擦臉上的炭灰道:
“鳳姑娘。”
“要加冰糖,還是紅糖?”
鳳祀羽正在用手指扒拉著核桃和瓜子,排兵列陣,讓核桃仁大將軍和瓜子軍隊打架,聞言認真道:“我全都要!”
“欸?可是吃這麼多糖……”
“沒關係,不會胖的!”
衛淵從窗戶上看到這兩個小家夥其樂融融的模樣。
僵硬地回過頭。
龍虎山上,目前推測,老道士最有可能是庚辰轉世。
但是女魃對他沒有感覺,隻好看看阿玄。
衛淵看著屋子裡言笑晏晏的模樣。
心中沉默
庚辰是老道人,不用說,一輩子就是一本糊塗賬。
北歐女神瓦爾基裡,西歐湖中仙女,古印度神代守墓人。
好,修羅場的修羅場,重開吧。
庚辰是小阿玄,看屋子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氛圍。
多溫馨?
可這一幕在原青梅竹馬女魃眼裡,會是什麼?
是純愛還是牛頭人?
火神祝融和旱神女魃之爭?
重開吧。
最後,庚辰是水鬼。
好吧,不用女魃動手,衛淵估計庚辰會直接自我了斷,刪號重開。
衛淵看向女魃,女魃隻是好奇地看了看那眉心同樣有火焰痕跡的俊美少年,沒有多說什麼,衛淵鬆了口氣,而後頭痛……不是張若素,也不是阿玄,難不成真的是水鬼?
以當年的轉世之約,庚辰的轉世必然會和衛淵產生巨大的緣法。
他一時之間想不到究竟還可能是誰。
燭九陰若有所思:“全都不是嗎……”
“現在要回博物館麼?”
正當衛淵要點頭的時候,女魃卻微笑起來,道:
“嗯?不能夠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嗎?”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底明亮有光:
“我覺得這一座山上有很熟悉的氣息。”
“很溫暖,很懷念。”
衛淵怔住,突然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假如說,現在的女魃,和庚辰都屬於真靈沉睡的狀態,也就是說祂們還沒能記起過去,就可以類比為初次相見的衛淵和玨,衛淵不記得玨,玨也沒認出他,相見不相識。
那麼現在的庚辰和女魃是否也是這樣……
天女的本能感知能力,是很奇妙的存在。
那像是能自然而然地尋找到緣法和因果。
她想要留在龍虎山。
也就是說,庚辰轉世不是老道人,就是小阿玄。
現在擺在庚辰眼前的選擇——
是前所未見的神代修羅場,還是雙重禁忌青梅竹馬。
或者說重開。
請選擇。
衛淵倒抽一口冷氣,突然間明白了,女魃和庚辰之間的緣法究竟孽緣到了何種程度,孽緣到嘴碎到白澤都一臉沒法說的表情,這孽緣連轉世之後都是這樣的風格嗎?
想想辦法,要怎麼處理……
當年軒轅和白澤他們是不是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還好我和玨不是這樣。
衛淵既頭疼,心底又有一絲慶幸。
生生世世始終如一。
燭九陰淡淡道:“既如此,讓她在龍虎山暫居一段時間就好。”
九天玄女依附其識海,可以保證其安全,又能避免糟糕的情況。
灰袍天神看向皺眉苦思,該怎麼解決眼前麻煩的衛淵,後者尚且還不知道自己的麻煩也要來了,正頭疼眼前情況,燭九陰袖袍微掃,平淡道:
“我記得,你和饕餮的約戰,隻剩下兩天了?”
“和四凶最後一員的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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