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軍陣,瞬間散開,朝著撐天之神重絞殺而去,秦國的戰旗飄揚在這地下的世界裡麵,大秦絕代的名將揮戈,而後,白澤眼睜睜看著那力量強大到連蒼天都能支撐住的神靈,被死死地拖住。
白澤眼睛瞪大,呢喃道:
“白起,在利用軍陣,借助重自己的力量去對抗自己?”
“勢者,因利而製權也。兵者,詭道也。”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
白起的招式融合了兵法的攻擊風格,老教授都看得失神,而白澤卻突然反應過來,毫不猶豫,一個轉身跑出去好幾步,然後突然折返回來,把董越峰扛起來,繼續朝著內殿處奔去。
動作突兀,讓老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嚇了一跳,而後低下頭看著白澤,伸手拍著他的肩膀,道:
“你你你,又怎麼?!”
“白起不是重的對手。”
“什麼?!”
“那是撐天之神,是在昆侖山海位列最強的三十六存在之一。”
“是盤古的原典,代替不周山的存在。”
“重黎加一起對標的可是燭九陰。”
白澤咬牙回答:“或許白起全盛的時候,還在神代末期的時候,率領那個時代的頂級軍隊,能夠以慘烈的傷亡比和重黎這樣層次的存在交手,甚至於壓製住我都相信,但是有一個重點。”
“重的力量來自於自身,而名將來自於軍伍。”
“哪怕是再如何用兵如神,軍隊都會損失,人會死,箭矢會消耗,刀劍會卷刃,體力會快速流逝。也就是說白起的戰鬥力在開始戰鬥後就會開始衰減,而且是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衰減,更不必說現在了……”
“現在的白起,隻是一柄劍殘留的戰魂。”
“現在的軍隊隻是在這裡的軍伍,修行不是說你心裡覺得你可以就可以的,用現代的說法,白起就像是曾經全世界第一的電競選手,有曆史上最厲害的意識,結果從棺材裡爬出來了。”
“手都在打顫,蒼老的身體完全無法發揮他的全部實力,隻能夠勉強控製一堆一級小兵對付對麵的滿級英雄,偏偏對麵也是顓頊的戰將,是頂尖的對手。”
“現在的白起沒有精力,沒有其他優勢,甚至於自身的意誌都在隨著時間變弱,他隻能靠著意識去拖。就這種樣子,能拖多久?!”
“這……怎麼辦?”
董越峰下意識開口,他畢竟是一位老人,而且這不是他所擅長的。
白澤恢複了冷靜,快速奔到內殿前,回答:
“等!”
白澤道:“老董你弄清楚……白起他不是鬥將,他雖然擅長單個戰鬥的指揮和殲滅戰,但是也同樣擅長戰略上的排布,一生從不曾敗過,而有個暴躁的女人告訴過我,兵法,絕不隻是為了殲滅敵人而存在的。”
“兵法是為了以武力完成自己的目的。”
“而目的並不隻有殺死敵人。”
白起手中的戰戈揮舞,以戰陣阻攔撐天之神。
每一個呼吸都有戰俑破碎,每一個呼吸,自己的優勢越來越低,而重卻因為這些許的勝機而越發地戰意激昂,意誌堅定,明眼人都能看到重的勝利隻是時間的問題。
白起的魂魄強度不斷降低。
但是他臉上漠然到沒有一絲絲的動容,隻是在無形中消耗撐天之神。
而白澤回憶起神州兵家所尊的戰爭女神九天玄女時候低語道:
“白起的目標,或者說,戰略目標,並不是擊潰撐天之神。”
“而是拖!拖到始皇帝複蘇,隻要始皇帝複蘇,執掌軒轅,哪怕隻是軒轅劍氣,也同樣可以對撐天之神造成重創,就相當於在戰略意義上粉碎了撐天之神的真正目標,是擊敗了他。”
“甚至於直接打斷大荒的整體布局。”
“不在乎一戰之勝負,而著眼於整個大局。”
“甚至於以自己做為消耗和誘餌,不惜故意采取一定會敗的硬磕戰術打法,時不時還示弱於重,引得他更加猛攻不止,自己會敗,但是在大的宏觀戰略上,重在迎戰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該死,果然,這才是兵家統帥的真正風格。”
“和正常人腦回路完全不一樣。”
老人下意識道:“那現在為什麼不開啟?”
通曉萬物的白澤咬牙:“不能打開!”
“始皇帝是已死之人,而且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死的人,靠著軒轅劍氣的刺激而重聚魂魄,就像是世界上那些自然彙聚的現象,你現在把他弄醒,他的魂魄沒能完全聚合,後果不堪設想……”
他打了個哆嗦:“搞不好會變成早產癡呆兒之類的狀態。”
“最糟糕的是植物人。”
“那陶匠肯定會活活劈了我,白起都會把我給剁了。”
“他們肯定不介意山海界裡多一道菜。”
就仿佛把二哈放到西伯利亞雪原自動解鎖智商之後。
在發現所有大腿都指望不上。
或者說大腿即將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時候,白澤短暫開啟靠譜模式。
燃燒智商。
但是轉頭看向白起那邊的戰況,白澤額頭滲出冷汗,咬著牙伸出手掌,按在那大門上,不知道是不是該現在打開,還是在等一會兒,心中不斷在瘋狂思考,打開,忍一忍,打開,忍一忍。
打開……忍一忍……
忍,忍不了了!
最後白澤手掌重重一用力。
從袖口裡抓出一把硬幣。
臉上神色虔誠。
“這時候,就應該算命了。”
老教授一個大喘氣險些沒傳上來。
血壓嗖地一下上去了。
白澤的好友中有伏羲的直係後裔風後,當然學了不少的東西,那可是直接傳下來的先天八卦,當即布下,然後解開,最後的卦象略有奇特,白澤看著那卦象,低聲道:
“上經初九:潛龍勿用。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這是……”
……………………
“上經初九:潛龍勿用。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西周·春秋。
一輛青牛搖搖晃晃地駛出了周的王都,而後一路往西而去。
青牛車上的老者自語著那卦象。
這一年夫子仲尼去世,而在他去之後數年,列國對夫子的弟子拋出了招攬,無比的熱切,比夫子還活著的時候更為熱切,孔門弟子四散於天下,譬如魏文侯除去了極端的尊重之外,親自拜子夏為師。
而現在,這樣的變化也已經有征兆了。
少年禦者曾經失落低語:
“為什麼,夫子活著的時候,他們不去尊重夫子呢?”
老人放下卦象,笑著講了個故事:
“有一位姓葉的人很喜歡龍,他的屋子裡處處都是龍紋,他的衣服上是龍紋,整個天下都知道他喜歡龍啊,可是有一天,當威嚴的真龍來到他麵前的時候,他卻恐懼得後退,想要拚命遠離他,連鞋子都踢掉了。”
“你的夫子是龍啊,他的道德太高遠,他的目標太浩瀚。”
“天下都尊重他,這是因為要立下尊賢的名號,但是當他真正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親眼看到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聖人,他們隻會聯想到自己,隻是會恐懼而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