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搖了搖頭:“師兄說我不該留在道門。”
“授籙對我來說是一種拘束。”
“他就不給我了。”
“哎?那他難道要趕你出去嗎?”小鳳凰緊張起來,道:“那,實在不行,你可以去我那邊的。”鳳祀羽拍了拍平坦的胸脯,道:“放心,博物館那裡,有我一家零食店,你可以住,但是得打地鋪。”
她補充道:“我的翅膀必須在床上才行。”
“不過我可以在地鋪上給你鋪上三層……不,五層褥子!”
阿玄抿唇微笑:“不,師兄他不會趕我走的。”
“他說了,道門呢,沒有什麼規矩,隨意來隨意去,想要來的時候就來,想要走的時候就走,在外麵雲遊大山累了,若是想回來,歸亦歸,隻是授籙不一樣,那代表著某種責任。”
“是要真正全身心地認可才去授籙的,所以他不給我。”
他歎了口氣:“可是為什麼不給我呢?”
“我在龍虎山長大,這裡是我的根,也是我的家。”
“我願意留在這裡的。”
少年道人語氣裡有些難過,可突然微微一怔。
前麵的小鳳凰伸出手按在他頭頂,然後雙手用力直接一頓亂糅。
整理好的黑發亂糟糟的和炸毛了似的,而鳳祀羽咯咯咯地笑起來,阿玄心裡的低沉就這麼奇妙地給這戲弄般的事情給揉掉了,當然,毫無疑問,阿玄完全沒有注意到鳳祀羽手掌上麵沾著的糖漿。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門外身穿白色道袍,黑發垂落腰間,發梢泛紅的少女饒有興趣。
“不過,這小家夥是用了祝融氏的法術嗎?”
“那小道士明明心裡很難受,可現在卻好很多了。”
天女魃若是所思,而玄女在她眉心真靈,道:
“難受的事情是不可能會消失的,不管是說再多的話,都沒有辦法消失,之所以會起作用的,不是法術,也不是語言。”
“那是什麼?”
九天玄女慢悠悠地回答:“你猜?”
天女魃一下把花壇裡的花攥在手裡,花瓣紛紛揚揚。
喜歡坐在樹上看著整個龍虎山的金烏之精趙公明硬生生打了個哆嗦,僵硬轉過頭去,眼觀鼻,鼻觀心,這個時候,整座龍虎山龍吟虎嘯之聲掠過,似是劍鳴,遙遙響應。
天女魃微怔,驚疑不定,想要體悟這一道氣息的時候。
就聽到了一陣陣歡呼般的獸吼咆哮聲音,將這氣機直接攪碎——
天師府龍虎大陣早已經破壞,那些凶獸沒有見到天天準時打卡上般的老道士,不斷在龍虎山封印大陣邊緣左右橫跳。
在第三次橫跳之後,始終沒有突然從哪裡鑽出來個老道士把他們抽得鼻青臉腫之後,這幫凶獸終於大喜,甚至於可以說是狂喜,幾乎要恨不得怒吼——列祖列宗們,我們終於能出去看看了!
籠罩在咱們頭頂兩千來年的噩夢,今天結束了!
他們直接浩浩蕩蕩衝了出去。
而後看到了手裡捏著花瓣,黑發垂落腰間,發梢有著漸變色暗紅色,氣質溫暖卻又有些許的暴躁的女子,當先幾頭凶獸的麵色僵硬,動作戛然而止。
一隻猴子舉起手,僵硬道:
“我隻是想要看看,最新出版的山海經……”
他聲音頓了頓,弱弱地道:“你信不信?”
少女微笑。
眼底像是有紅色的火光跳躍著。
…………………………
與此同時,衛淵騎著青牛,本來他是不想要騎著的,是老牛非要帶著他,說是也算是比較好,這兩千來年陪著好幾個人,難得再背著你走一程路也是好的。
衛淵沒有拒絕,隻是突然察覺到不對。
微微抬頭,似乎感覺到一股銳氣升騰。
而後在下一個路口,在老牛轉過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身灰色道袍的老道士,背著劍,那柄劍的劍鞘上都是鏽跡斑斑的,神清氣爽,氣機交互,來得似乎恰到好處。
沒有早了一步,也沒有遲了一步。
一切恰好。
衛淵怔了下,深深看著張若素一眼,道:“人頭收了?”
老道士提著酒壺喝了口,道:“收了啊。”
他笑眯眯地,不客氣地坐在了老牛背上,也就是老牛牛背寬闊,還能坐得下這清瘦的老道士,隻是再問這老道士什麼,他也什麼都不說,隻是道:“反正都隻是個殘血,人頭肯定是收了啊。”
“你都快達成血皮了,我要是還放跑掉了的話,不如從龍虎山上跳下來算了。”
“開大招了?”
“扯!你收割脆皮殘血還開大,那不浪費嗎?!”
老道得意洋洋地無話可說:“平A!”
在這一片土地最邊緣的區域。
毗濕奴雙目怒張,身穿黃色王衣。
而後身軀晃動。
麵朝東方,重重跪倒,眉心一道劍痕,神魂劇裂,確認死亡。
提婆們用顫抖的手掌將這一戰記錄了下來。
甚至於,沒有再包涵個人的感情,或者說根本無法再將個人的雜念和情緒包涵於其中了,距離那第一個道人跨越函穀關來此已經過去兩千多年,在古老的石板上,交手的記錄如下。
第二名道人西來,攔路於道,神怒而出手,道人單手出劍十七次,劍未出鞘,神出權能,浩瀚天穹墜地,道人劍鳴欲出,劍刃出一寸,單手壓劍歸鞘,而後縱劍一百裡,神硬接三十七劍,終死,道人離去,劍終未出鞘。
天神死而不倒,渾身權能崩散歸於天地。
道人袖袍不亂。
注:道人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過一眼,沒有再多出一劍。
青牛背上的老道士把劍換了個地方,嘴裡哼著大道歌謠,盤腿而坐,他是背對著衛淵背對著青牛前行的方向而坐著的,於是天地萬物從他兩側一一地後退,仿佛看到了當年那位老人的方向,口中低語:
“紫氣東來三萬裡,函關初度五千年。”
“君去矣……寧將紫氣留人間。”
老人按在劍柄上。
眼瞳安靜。
吾來矣。
不許狂奴,撼泰山。
……………………
這一路上,衛淵和老道士,衛淵和水猴子,都算是關係不錯。
隻是這兩個人想見麵的時候,就都比較客氣了。
不隻是張若素。
就連無支祁瞅了瞅那一柄鏽跡斑斑的劍,語氣都頗為認可,屬於是那種平等對話的姿態,兩人是客客氣氣的,大概都是,這位道友如何如何,老道你也不錯不錯之類。
老道士是想著花花轎子人抬人,客氣點好。
水猴子純粹懶得找麻煩。
當水猴子看到老道士掏出手機的時候,看到了他手機上的遊戲。
“你也打遊戲?”
老道士客氣道:“是啊,手法還行。”
“那要不然來一局?”
“好啊,剛剛也沒打進行。”
“我邀請你?”
“麵對麵匹配吧。”
一人一猴子的交流客客氣氣,直到他們打開遊戲,麵對麵匹配。
“您好,您的好友‘不屑超神,龍虎寂寞是我’已上線。”
“您好,您的好友‘淮水無敵大聖爺爺’已上線。”
氣氛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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