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刻之前。
“放心,交給我,完全沒有問題的!”
“你相信我啊!”
清秀而身姿消瘦,外貌上如同風扶弱柳小白兔實際上切開來是黃色的畫師拍著平坦的胸脯,振振有詞:“人類都渴望和自己喜歡的人拉近距離,比如說,我們在兩個人之間設定一個安全距離,對於不喜歡的人會離開,這個叫做安全距離。”
“對於喜歡的人則是渴望靠近,這叫做親近距離。”
“以及最後的負距離……”
“還有並不推薦的幾類變種,比如精神上的敵人,卻是**上的負距離;或者精神上相愛,卻看著對方和另一個人負距離等等的變種,這個就叫做NT……”
畫師還沒能說完,一隻手掌從天而降。
憨厚爽朗的兵魂一手刀直接把畫師敲暈拖走。
“啊哈哈,這,這家夥剛喝假酒了,玨姑娘你不必在意。”
而最終畫師比著大拇指,強推的就是這膝枕。
沒有任何男性能抵抗住心儀少女的膝枕。
沒有!
事實上畫師表示就連女性也同樣無法抵禦美少女的膝枕。
有誰會不饞美少女嗎?!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女生更饞的好嗎?
而此刻擺在衛館主麵前的,就是一見鐘情加兩小無猜加青梅竹馬加青梅竹馬終極進階版本之天降青梅級彆的,玨的膝枕,在枕還是不枕這件事情上,衛某人的遲疑沒有超過一秒鐘。
猶豫?開玩笑。
知不知道什麼叫南山之竹的含金量?
屏住呼吸,他僵硬地轉過身,身子躺在沙發上,脊背龍骨一點一點地繃緊,仿佛麵臨一場大戰,搭在地上的腳也僵硬著,至於脖子,那更是仿佛在者一刹那成功含鐵量超過了衛淵自己的腦袋。
像是世界被凝固,沒有一切的思考和聲音。
仿佛世界終究你我二人,萬物失去意義。
最終衛淵的頭枕在少女的腿上。
哪怕是隔著了冬日的睡衣長褲,仍舊能感覺到一種火熱的感覺透過衣物傳遞過來,心臟跳動加速,而在衛淵的頭枕住的時候,少女身子抖了抖,發出低低柔軟的聲音:“嗯……”
衛淵身軀僵硬。
天女麵容通紅:“壓著有點癢癢的……”
衛淵下意識要起身。
少女白皙手指按在他眉心,把他按住:“不要動。”
玨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嗓音都有些顫抖:
“更癢了……”
“哦,好,好。”
衛淵僵硬地回歸原本狀態。
僵硬著的身軀慢慢柔軟放鬆下來。
在他頭抬起又放下的時候,少女又癢癢的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而柔軟的鼻音,衛淵心臟狠狠地被刺穿了似的狂跳不已。
二層閣樓中,強迫征收導致水鬼自願將裝備提交後的伏特加娘娘密切關注著這一幕,抱著抱枕在床上扭成一團,臉上的笑意都止不住,終於,終於,老娘嗑的CP終於要成……
她從二層閣樓往下看。
看到水鬼腳步愉快地準備進門。
冷笑一聲,直接五指一握,抓起一瓶限量版發行快樂水直接往外一拋,伴隨著拋物線,水鬼瞬間上鉤,一個向旁飛撲直接抓住,然後在他抓住快樂水的同時,一個繩套直接掛住他的右腳腳腕。
伏特加娘娘清瘦的身體繃緊用力。
右腳踏在地上,左腳踩著窗戶旁邊的牆壁上。
雙手把著繩索,嘿咻嘿咻地把水鬼直接拉到二樓。
連喝伏特加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一張清秀的小臉漲得通紅。
還想要來第三次。
想得沒啊,豈可修!
老娘早防備你個‘小可愛’了。
最終水鬼被直接捆成一個麻花,嘴裡塞了一團團起來的布料。
成功停止了這家夥的一切語言交流能力。
而後偷偷往下看。
玨嘴裡哼著在桃花源夢中聽來的歌謠,用仙術催發的虞美人花,取出了裡麵的花液,手指按在衛淵的眉心,隻是簡單的按摩方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衛淵心中洶湧澎湃的情緒逐漸地消失下去了。
大概是因為,虞美人花的花香。
大概是因為,按摩的技法真的有用。
大概是因為……
衛淵情緒逐漸安沉下來,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當那種猝不及防的劇烈衝擊離去之後,如同浪潮最底部的悲傷方才能夠湧動著浮現,人的情緒往往具備有遲滯的特性。
當親自遭遇一切的時候不會特彆的悲傷。
有些人在送彆親人的時候仍舊能做到理智冷靜。
但是當午夜夢回,獨自一人,可能隻是偶爾想到了某一天逝去親人的幾句話,就會難受到說不出話。
少女敏銳地察覺到了衛淵的情緒波動,裝作隨口地問道:
“很累嗎?”
“是啊……突然,有點累了。”
衛淵閉著眼睛,如此回答,他沉默了下,低語著說老牛說大胡子的事情,其實老牛離開的時候,他也很舍不得啊,青牛說自己找不到老聃,找不到夫子,找不到子路……
可他也一樣,再也找不到那些人了。
他經曆了更多的彆離,本來以為會習慣的。
但是他後來發現,就算是經曆再多次,再多次。
人都是永遠無法習慣離彆的。
最多隻能強迫自己不要往回看,隻是往前走,裝作什麼都忘記了。
可裝作忘記總是裝出來的,強迫自己忘記的東西,往往是那些最刻骨銘心的,不知怎麼的,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臉。而後看到天門。微笑著離自己而去,自己卻也隻能站在這裡。
他們曾經為自己遮風擋雨,然後我們彼此並肩而行,最後看著他們漸漸遠去,最終什麼都看不到了。
無論經曆過多少刻骨銘心,同生共死的戰鬥。
最終隻有他自己被拋下在人間。
‘老師困了,睡一會兒……’
‘阿淵,等我回南陽,我們一起生活’
‘就不活下輩子了……’
‘淵師兄,石磐陀,不能再送你了。’
‘快跑!’
‘黃巾軍渠帥司隸在此!!!’
‘麥芽真的是甜的……’
衛淵是不可以回頭去看的,因為過去的一切都變得灰暗,他的前方光芒萬丈,他的背後卻是空虛到足以將他自己都吞噬掉的深淵,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如果說按照這句話的定義,那麼衛淵的人生早已經支離破碎。
支離破碎都無法形容,甚至於早已經沒有了。
他甚至於很清楚地知道,他又不是傻瓜,當然能看得到這樣的未來——那個逐漸有個修道人模樣的張浩,大和尚,忘年之交的張若素,董越峰,鄰居的阿姨,這些朋友們最終同樣會凋零消失,離自己而去。
自己會看著鄰居阿姨的孩子變得垂垂老矣。
自己會親自收斂張若素的屍骨。
自己會有一天,將大和尚的舍利子放到唯識宗的大雁塔裡。
然後回到博物館,下意識說今天吃什麼的時候,回頭隻會看到靠著牆壁上的九環錫杖,聽到風聲嗚咽著從九環穿過的聲音,在那樣一個午後淚流滿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小魚兒是活屍,她也會目送好友林玲兒長大成人,結婚生子,最終垂垂老矣,而衛淵此刻的壽數甚至於看到小魚兒去世的一天。
最終,博物館裡會多出上清宗的劍,多出微明宗唯一非人弟子的腰牌,會多出千載以來最強真修的符籙,多出唯識宗的九環錫杖,以及衛淵自己。
無數人照亮生活,最終卻一定會歸於黯淡。
而正因為曾經相處足以讓平平無奇的人生變得燦爛而美好,所以當光芒散去時候的黑暗也幽邃到恐怖,足足五千年時光,為主神所悲憫的輪回之苦終於徹徹底底地,在老牛那一句低語中暴露在了衛淵的眼前,恐懼和虛無幾乎讓人瘋狂。
你們在哪裡……
我找不到你們了啊。
大唐時候自嘲地說過,焚燒殘軀謝蒼生,我輩皆是無情人。
可是我終究學不會離彆啊。
他想到西王母詢問自己之時候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