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能帶著過往的偏見。
要真正嘗試去認識這個博物館主。
老人噙著微笑,道:“你上山是為了什麼?”
衛淵道:“給我阿弟上戶口。”
“哦,小事,這事兒沒必要來龍虎山啊,對了你弟弟是誰?”
“諸葛亮。”
老道士微笑凝固:“諸葛亮?哦哦,確實是有人會給自己孩子起這些名字呢,哈哈,你悄悄,真是時髦啊,哈,哈哈哈……”
他笑容慢慢消失:“諸葛亮?”
“諸葛亮。”
“武侯?”
“武侯。”
“奇門方士祖師爺?”
“祖師爺。”
“這,需要戶口本這麼鄭重的嗎?”
“是肉身重塑。”
“…………”
這一天晚上,龍虎山上回蕩著老天師的怒吼:“你你你,你給我出去!!!你個妖孽,老道劈了你!!”
燭九陰曾說,衛淵此人,從來使人訝異。
老天師也頓悟了這一點,在對衛某人改觀之後,這個男人以實際行動告訴了老人一個道理。
你高興得太早了。
………………
叮當。
衛淵再度回來的時候,他轉移出來的戶口簿上又多了一頁。
這個是儀式感。
隻是他回來的時候,發現剛剛還社死的畫師已經恢複如初:“啊,丞相當時完全沒有聽到那個話啊,我還以為會怎麼樣呢。”伏特加娘娘滿臉微笑。
衛淵沉默了下,道:“阿亮說他沒有聽到嗎?”
“那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直接問?”
伏特加娘娘自信道:“當然是從旁側擊地看出來的啊,我可是悄悄試探了好幾次的,絕對沒聽到!”
不,如果阿亮願意的話,他可以讓你相信他的任何話。
讓你被他玩到死都尊重他。
如果不是後期季漢要他一力支撐,如果他身體更好些……
衛淵點了點頭,繞開了自信滿滿的伏特加娘娘。
水鬼正在嘗試武侯親傳的飲料,妄圖把四象五行融入其中。
就連剛剛劍拔弩張的幾大名將氣氛都緩和下來。
衛淵問了問兵魂剛剛發生了什麼。
兵魂道:“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啊,感覺是不是年紀的問題,感覺上那就是個孩子。”他咧嘴笑道:“給人感覺很守禮貌,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孩子啊,我對他的感覺很好。”
圓覺笑嗬嗬道:“這個新的小施主聊了聊佛法,他對白馬寺傳承好像很了解啊,和他交談,總覺得言辭裡麵頗多禪機,是真的經曆過世事的人啊。”
每個人話語裡麵的諸葛亮都不同。
唯一一點,所有人都秉持好感,而每一個人認知裡的諸葛亮,彼此交錯的時候,沒有一個特性是相互排斥的,所以反倒給予人,這就是真正的武侯的感覺。
衛淵古怪地打開門的時候,阿亮正在玩電腦。
紅繡鞋的小鞋靈在教他。
等到小鞋靈出去之後,衛淵道:“我看剛剛白起,項羽他們似乎沒那麼緊張了,或者說,沒那麼排斥你了,你做什麼了?”
“下了三局棋而已。”
就衛淵出去龍虎這幾個小時,阿亮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現代的那種立領襯衫,外麵套著儒袍,還帶著一副金絲平光眼鏡,這個讓水鬼看上去更加的斯文敗類的裝扮,放在阿亮身上,笑起來的時候,儒雅溫潤很多。
阿亮道:“和白起下的棋勝。”
“和項鴻羽的棋輸。”
“與張遼將軍的話,我隻是告訴他,雲長現在在蜀地,不如去見故人。”
“就這?”
少年隨意道:“就這啊。”
他看到衛淵茫然,道:
“是以武安君可知我的軍略。”
“楚霸王則能出一口氣,二人皆可滿足。”
“張遼將軍重情重義,雲長和他意氣相投,此世孤獨,故人相見本來就是好事,我托他帶了一封手信去蜀地,他也承我的情……”
衛淵啞然,道:“我以為你也和他們一樣,不會被規則束縛的。”
少年微笑反駁:
“不被規則束縛這個想法本身,不就是一種規則?”
“以正以奇,儘在掌握,謀能應機,出乎預料,才是兵家,而且我本來就不擅長奇謀,在規則之中作戰,將對手也拉入我的規則裡正麵交鋒,還算是順手。”
“不,擅,奇,謀?”
衛淵嘴角抽了抽,很想把這家夥揍一頓。
天才的凡爾賽真的讓人很不爽,但是最不爽的是,對天才中的天才來說,這是實話,可是在衛淵耳朵裡,這就是在凡爾賽,他毫無猶豫一擊手刀重重劈下,少年謀主下意識雙手抬起,啪一下接住。
兩臂袖袍滑落。
他沒好氣道:“多少歲了,幼不幼稚?!”
彎下腰撿起剛扔掉的羽扇。
不幼稚的話你不也挺開心的?
衛淵腹誹,道:
“不過,阿亮你不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嗎?這次為何……”
他指得博物館眾人,幾乎三個小時把好感度刷滿了?
這很離譜。
少年謀主平淡道:“我確實是不喜歡和庸人打交道。”
“但是他們是你的朋友對吧?”
“你所珍視的東西,我一樣會珍惜,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衛淵神色柔和。
阿亮拍了拍羽扇,順勢一扇,此地直接被極深道行的奇門遁甲遮蔽了天機,道:“好了,正好隻有我們兩個人。”他羽扇抬起,瞳孔安靜地仿佛一片海洋,噙著微笑,道:
“也是時候讓我見一見,那位隱藏在你魂魄之中的,之前的謀主了罷?”
“!!!”
衛淵神色凝固。
心中波濤如海。
他根本沒有來得及提,這是最大的秘密。
竟然被輕而易舉地堪破?!
阿亮沒好氣道:“又要問我怎麼知道的?”
“這不是一眼就看得清楚嗎?”
“一眼就看清楚?”
少年軍師伸出手指:“其一,我的魂魄早早已經崩散,羽扇不過是道標,肯定是有誰在曆史中把我碎裂的真靈保護好;其二,而今局勢,除去大荒和共工之外,還有些事情無法解釋。”
“大荒在等待什麼,昆侖開明獸若真是對人間有意,為何不入場。”
“共工步步而來,其勢逐漸提升,既是坦蕩,也是誘餌,祂又在思考什麼?這些組合起來,顯而易見還有暗中存在,和人族有利的勢力,導致了這一製衡僵持之勢。”
“也是而今之所以還能維持穩定,沒有爆發亂事的根源。”
“而你提到了河圖洛書,此物既然謀算天機,那麼,這位必然需要反向製衡,瞞天過海之計策,需要在視若尋常之事上下功夫,那麼,他所暫存之地,必然是事件漩渦的中心。”
“而這種地方,若是要我選的話,隻有一處。”
少年手中羽扇微動,仿佛從容地將這個時代的波濤洶湧籠在了羽扇之下,而後羽扇掠過空氣,指向衛淵眉心。
“這裡。”
謀奪天下,逆伐九州之人。
諸葛孔明。
天下的大局,唯一的破局點,在他眼中沒有絲毫的遮蔽。
衛淵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知到了某種無言壓迫。
如果說和阿亮為敵的話……
他想了想,突然覺得,假如眼前的少年是敵人,那實在太過於恐怖了些,而麵對著這樣的局麵,或許隻有司馬懿的選擇才是對的,隻有堅守不出。
曆史上除了司馬懿,曹魏也不是沒有猛人,敢於和諸葛武侯正麵剛的,基本全沒了,連張郃都陣亡,哪怕是送女裝都死守著不出去,才是唯一的生路。
“至於為什麼是謀主。”
少年毫不客氣地吐槽道:“如果不是謀主的話,我懷疑這個局勢,早就天下大亂然後靠著各路英傑磨礪出來的階段了,哪兒還能有這麼好的和平盛世?估摸著是哪位實力足夠,謀略足夠的人物一手撐天。”
“畢竟阿淵你沒有腦子。”
衛淵:“…………”
孩子太皮怎麼辦?!
一定是欠的。
管他什麼天下智謀之冠,該揍就揍!
衛淵直接上手把這家夥的黑發揉得炸了毛,才將阿亮的真靈帶著,前往了眉心的清醒之夢,而夢中的灰袍男子雙目蒼古,難得的鄭重,兩人一禮,灰袍男子端起茶盞,嗓音低沉。
“燭龍,燭九陰。”
少年謀主微笑從容,羽扇綸巾。
“諸葛,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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