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剛剛一共犯了這些問題。”
“不過大體上還是達成了目標的,如果能夠在這些細節上,稍微修改一下的話,效果能夠更好些,至少,在說服力上是會有所提升。”
“畢竟,泰山山神且不說,忠厚長者,其餘的山神們可未必會相信一位看上去就不可靠的天女,你必須要給予他們成竹在胸的自信從容,才能讓祂們答應在你身上下注,選擇和你聯手。”
老街·花店。
最終和泰山山神密談一炷香時間,卻仍舊沒能找回記憶的阿照說完了玨剛剛在交涉裡的那些毛病,喝了口茶潤嗓,無論立場如何,阿照在發現自己是武則天之後,對於自己經驗可靠度的自信筆直上升。
大概就是發現,我貌似很強啊……
嗯,無論如何,這些經驗是真正意義上廝殺出來的。
也是自己唯一可以作為籌碼,加重自己在這老街上眾人價值的東西。
女媧土的陰影仍舊殘留在她的心底。。
泰山山神所贈予的,以一次泰山封禪的因果所化的短劍藏在身上。
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玨把這些東西都一一地記錄下來,而後認真思考該怎麼樣改變。
阿照喝了口茶,道:“其實,有一種比較立竿見影的,改變自己的方式,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試試看?”
“嗯?什麼?”
“外貌。”
阿照伸出一根手指,看向眼前的天女。
清爽的馬尾,不施粉黛仍顯得明淨美好的五官。
大而柔和的眼部輪廓。
以及,喜歡的白色,淺青,藕色這樣無害的衣服類型。
阿照按照自己經驗裡的記憶一一地批過去,道:
“勿要說什麼以貌取人,因為在彼此沒有什麼了解的時候,外貌氣質是第一展現出來的,並非人人都是諸葛武侯,留侯張良那樣的絕世天才,能夠輕易地把握人心。”
“所以,通過外貌氣質,以及傳聞,給予對方一個自己是什麼人的預設,就是很重要的。”
“是留個好印象?”
“不止。”
阿照道:“是按照目的,通過容貌和外在的部分,給予對方情報。”
少女伸出手指在眼前的天女前晃了晃:
“記住,給出的情報,是我們想要讓對方知道的,明白嗎?”
“當對方的目的被我們看穿,而對方所了解的我們,又是我們想要讓對方知道的,如同人在暗室,蒙蔽其視聽,縱然經世之才,也做不好小吏的工作,往大了說,這也是許多次,官宦禍國的原因,是因為蒙蔽試聽。”
“而我們可以稍微利用一下這點,操控對方的視聽。”
“比如,你現在改變最簡單的形象問題,就可以從‘當年那樣的天女’,改變成‘沉穩淩厲的西王母’這個形象了,那位西王母娘娘總不會喜歡白色,淺青這樣單純小姑娘喜歡的顏色吧?”
“她喜歡啊。”
泰器山神和玨異口同聲。
阿照:“…………”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仿佛遇到了泥石流一樣,對方完全出乎自己預料的感覺,讓她莫名有種熟悉感覺,先前被劍劃傷的手掌都隱隱刺痛起來,她道:“無論如何,我們試試看。”
“改變形象之後,可以給那位博物館主看看。”
阿照打電話找到了博物館二層閣樓甲板的伏特加娘娘。
‘有空嗎?有事情可能得你幫幫忙。’
‘啊這……其實我已經到了死亡線,稿子馬上就要交了,很快就同人展了,我現在的稿子還差一點,我擔心如果到時候我又鴿了她們的話,她們或許會上門把我燉成鴿子湯,所以這一次……’
‘是玨打算化個妝。’
‘??!好嘞,馬上!’
‘不是死線嗎?’
‘隻要心裡有自由,哪天都不是截稿日!’
‘那隻差一點。’
‘我已經建立新的文件夾了!’
花店裡麵,玨有些不適應地晃了晃身子。
伏特加娘娘和欽原在旁邊。
一個手裡提著各種各樣的衣服,從旗袍到洛麗塔到女仆裝應有儘有。
一個手裡多出了各類的化妝品,眼底發亮。
欽原咕噥道:
“其實,我也是會化妝的,我好不容易學習了的,斬男色。”
伏特加娘娘好奇道:“那你斬成了嗎?”
元氣少女昆侖神獸想到那張石頭臉,臉色神色凝固,咬牙切齒:“沒有……”
伏特加娘娘道:“那不就是沒斬成嗎?”
欽原挫敗道:“是啊,後來我才發現了,什麼什麼斬男色,什麼什麼一生隻有一枚的戒指,還有什麼限定款,什麼高級,都是資本主義的消費陷阱,是讓價格虛高以收割勞動價值的手段。”
“是通過各種信息的衝擊化作浪潮,裹挾和左右民眾的情緒和消費傾向創造出的割韭菜套路……所謂時尚在變,代表著新的韭菜又可以割了,這些商品的附加價值都是虛構而非真實的。”
伏特加娘娘震驚:“你什麼時候研究這個了?!”
欽原抬了抬下巴,挺起堅實的胸膛:“我可是要做資本家的鳥!”
“不,這玩意兒更像是……”
欽原去前麵幫忙。
伏特加娘娘摸索著下巴,心底裡咕噥著。
更像是打算把那些人吊路燈的人該想的好吧?
怎麼感覺她完全沒注意到?這家夥最近在看什麼書……
手機震動了下。
群裡麵有人發問,太太什麼時候能畫完。
伏特加娘娘隨手回答;‘快了快了,馬上就完成了,真的,在畫了在畫了。’
關上手機,看到上麵一堆的鴿子表情包。
少女稍微有些負罪感,安慰自己道,已經建立文件夾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
創作者哪裡有不鴿子的?!
不存在,不存在,都是假的。
欽原打算給玨化妝的打算被無情駁回。
阿照給玨洗過臉之後,讓泰器山神去外麵看著門。
而後伸出手給少女化妝,嗓音不知為何溫和下來,道:
“往後見諸神的時候,總不能還是一臉素顏的樣子,當權者沒有架子是值得讚揚的事情,而這值得讚揚的原因,是因為平日威壓甚重,故而放下架子便可收獲人心,而非是沒有架子本身。”
“故而,一些手段也是必須的。”
玨點頭,而後輕聲道:“我懂……”
“可那不就是相當於,祂們所讚同認可的是我的身份,而非‘我’了嗎?換任何人,變化氣息展露神話氣息,祂們都會認可,祂們認可的終究是我的身份,沒有誰是因為我而認知我的。”
阿照的動作頓了頓,道:“或許如此。”
“若是要以西王母的身份去和諸神交流的話,昆侖威儀還是要有的,這個和以誠待人不衝突。”
“你的底子很好,不需要什麼低粉,但是可以修飾臉部輪廓。”
“讓麵容邊得更為淩厲些,帶著威嚴感。”
“發型的話,單馬尾太居家了,要換成更為成熟雍容的,欽原,幫忙挽起頭發,畫師,勞煩你去取衣物,就以墨色為底,以純粹的金色交錯,底部紋路可以有,但是隻允許是深紅色,存在於邊角位置。”
少女嗓音平淡,而後在自己手背上試了試顏色。
“發型的話,就簡單點。”
“眼影的話,是神州這邊傳統用的正紅色。”
“你的氣質過於清淡了,得壓一壓,隻是我倒是好奇,你居然能夠駕馭得住這樣的顏色……”
阿照伸出手,將玨的發圈取下來,黑發如同瀑布落下。
而後一半挽起,一半卻仍舊讓垂下,不在意簪子,而是以黃金飾物在後麵挽起固定,兩縷長發自鬢角垂落在前,額前有劉海碎發,阿照仍舊以身體殘留的記憶,將口紅抹在了自己手指上,在玨的嘴唇上擦過。
在這過程中,阿照恍惚失神,總仿佛有種照鏡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