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錯了……
祝融呢喃。
願與長情。
名為長琴。
……………………
當年的軒轅部族英雄們彙聚在了這裡,有熊部的姬軒轅,九黎部的蚩尤,神農部薑水城的神農和形夭,還有力牧,風後,大鴻,倉頡,許許多多的人,他們一同建立了這軒轅之地。
而現在,這軒轅丘也終於迎來了破敗。
一如當年那些叱吒天下的英雄豪傑,也都如同草木一樣地倒下。
九天玄女來到軒轅丘的時候,以師父的名義,參加了姬軒轅的葬禮。
當他尋找到了嫘祖的時候,看到那一顆當年她也一並手植的花樹之下,白發的女子坐在往日常常飲酒高歌的地方,白發垂落下來,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而桃花盛放一如當年,仿佛年輕的英雄們心中,那燒破黑暗,黎明破曉的火焰。
九天玄女安靜看著那白發女子,沒有了那些往日的恩仇。
“姬軒轅……也已經死了。”
“這個塵世太孤獨了,女嫘,你和我走吧……去昆侖山。”
“至少,你還可以活著。”
“不必了……”
幽幽的洞簫聲音停下來,白發紅瞳的女子噙著安靜的笑道:“生於斯,長於斯,也應該在這裡走完最後一程。”
“玄女,還要來飲一杯酒嗎?”
“當年你也是在這裡,和我們用共飲的。”
“這裡還有杜康親自釀造的酒。”
玄女坐下來,就在嫘祖的旁邊,抬起頭來的時候,還能夠那一顆桃花樹的花朵仿佛燦爛的火焰,風吹而過,花瓣落下來,落在酒裡,嫘祖輕輕吹奏遙遠的戰歌,卻帶著了柔軟的味道。
玄女閉著眼睛,仿佛旁邊還能夠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容。
一杯酒飲儘,天色日暮,她起身告辭的時候,沒有回到回答,遠去之時,回眸看到那花樹在夕陽之下,越發燦爛如同烈焰,而這花樹之下,白發女子隻是垂眸吹奏洞簫。
花瓣灑落於她的鬢角發梢,一如當年那樣,絕豔芳華。
軒轅黃帝,禦龍飛天。
黃帝妻嫘祖,生於本邑嫘祖山,歿於衡陽道。
尊囑葬於【蒼龍之首】。
碑碣猶存。
——————《修葺嫘軒宮碑序》·唐。
………………
“哈哈哈,共工撞擊不周山,導致了天崩地裂之局。”
“這是何等的大罪,幸虧有人皇陛下你親自將他誅殺,此祭,為人皇賀,為天地賀!”
在顓頊真正繼位人皇的時候,來自於諸多種族,甚至於還有神族的天神前來祝賀,其中一部分是出於應付,而另外也有許多的,都是真心實意的——真心實意地感謝著這位少年人皇親自誅殺了共工,真心實意地感謝他解決了天崩劫難的元凶。
女祿回過頭,看到顓頊噙著笑意應對著他們。
眼神淡漠而疏離。
剛剛過去了二十歲生辰,二十虛歲的顓頊抬眸看著這無數族群,仿佛身邊有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有姬軒轅,有嫘祖,有那浴血的道人,有祝融,還有親手死在他手上的共工。
於是他斷絕了自己過去的稚嫩,成熟而平和地處理著眼前的事情。
“對了,這兩位,是我在外發掘的人才,此次帶來,獻給陛下!”
大醉的時候,有一位大部族的族長帶來兩位高大青年。
他們帶著些許不服地跪下行禮。
“在下重!”
“在下黎!”
“願為陛下所驅馳!”
顓頊雙目幽深,已經猜測到了這些人的身份,也是正常的,人族雖然避免了滅族之禍,但是擊潰濁氣和涿鹿之戰餘黨的聯軍,軒轅黃帝擊潰了天崩之劫的衝擊,人族的氣運暴漲。
而現在,人族極端缺少強者。
當然有太多太多想要插手的,顓頊平和地應對著,應對著那一個一個想要吞並人族的對手,夜裡,他舉著酒獨自飲酒,夜色寧靜,而身著帝王的衣冠,佩戴著的,仍舊是那柄【畫影】劍。
“共工大哥……重黎,恐怕是大荒在野諸神,想要踏足人間。”
“天帝孤高,隻隨著萬物自然發展,冷眼旁觀。”
“這些神,都想要取代我,想要吞滅我人族,我現在,隻剩下我自己了,我會不會輸啊……我如果輸了的話,一定會死的吧?”
少年一身墨色的長袍,看著星空許久。
最後他把如血的烈酒倒儘,對著空氣說:
“可我不會輸。”
“更不會這麼快死。”
“若是我死了,這世間就快沒人記得你了……”
“所以孤王無論如何都要贏。”
共工的人族之軀已死,真靈離去,終究會有一日蘇醒,化作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十大巔峰之一,但是啊,那年少的時候抱著顓頊,會帶著他一並前行的人族水正,是再也不會複活了。
顓頊再也沒見過共工。
共工的部族,屍身,墓碑。
似乎要跟著這個名字一起挫骨揚灰,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他放下酒盞,轉過身,在月色之下一步步步入幽深的宮殿。
《史記》和《史記·集解》所載:帝顓頊高陽者,黃帝之孫而昌意之子也。靜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材以任地,載時以象天,前承炎黃,後啟堯舜。
在位七十八年,年九十八而終。
以水德王天下,死為北方水德之帝。
曆史總是這樣克製地描述著彼此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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