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道人腳步踏在虛空。
他其實並沒有關於渾天的修行之法,亦或者說,渾天乃是象征著世界的原初,渾沌之時,陰陽未判,天地未開,體合大道,他根本不需要甚麼所謂的修行之法,他的呼吸便是修行,舉手投足便是大道。
所謂的修行之法,不過是一切後天眾生,觀天地之道,摩挲著前行的。
而通天道人,卻是渾天去後,方才誕生。
自然也不知道什麼修行之術,連一開始的功體,都是濁世大尊所賦予,此刻狂奔地時間長了,自身盈滿的清氣和濁世氣息每一次碰撞,就如同陰陽之輪轉,水火之交錯,迸射出一股強勁之力,而後就借助這一股氣機前掠。
天地清氣濁氣流轉不定,清氣少去,濁氣升騰,一口氣息本就不是用來消耗的。
領悟出這個道理之後,通天道人一口氣機封鎖,隻在自身內部運轉變化。
反而是靠著清濁兩股氣機的交錯之變化而步步向前。
速度越來越快,直如利劍出鞘一般。
而神態卻越發從容不迫。
一隻手虛握空間,帶著白發道人,一隻手背負身後,卻是長袖飄搖,灑脫從容。
背後的濁世神魔明明死死追趕,卻隻是察覺到,自己和前麵渾天之軀的距離越來越大,下意識地加快速度,不再如先前那樣,因為恐懼青萍劍的劍氣流光而收斂,隻是自身遁術神通已經施展到了極限,竟然還是無法靠近。
反倒還被把距離拉得更遠!
“!!!”
“這個家夥,速度越來越快了!”
諸多神魔心中驚動駭然,一個個不再藏私不再收斂,都用出來了壓箱底的遁術,但是縱然他們一個個都拚儘全力,但是卻隻能夠看著通天道人和衛淵的身軀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就這樣在眼前消失不見。
通天道人感應了下後麵被拉開距離的濁世神魔。
察覺到對方已經被甩開到了極遙遠之後,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當然從神色上是半點都看不出異色的,仍舊隻是平淡無波。
而後看向旁邊的白發道人。
手臂微微向上,卻又仿佛是不堪重負一般地緩慢,袖袍被高速移動時候的狂風拉得筆直,手臂猶如被拉著繃緊的戰弓弓弦,隱隱然似乎還能夠聽得到骨骼發出的乾澀聲音——
重!
好重!
他的腦海當中隻剩下這一個想法。
哪怕是以渾天的肉神力量,再加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洞真經巔峰,兩者相加,竟然隱隱有拿不住這道人的趨勢,仿佛自己所攜帶著的,並非是一名白發的道士,而是如天,如地,如若大道般的存在!
祂瞥了一眼。
自己忙著帶著他在濁世追殺當中脫身。
這家夥卻是閉目合眼,呼吸悠長,似乎是陷入了異常安寧的夢境之中。
隱隱然有著載營抱魄,懷元執一之氣韻。
但是看上去輕飄飄的,卻並不妨礙通天道人感覺到此人越發沉重起來,若非是因為身軀的本能,以及背後濁世之強者追擊的凶猛,通天道人早已經將這家夥扔下來,隻是此刻卻也隻好安心定神,迅速前行。
他來濁世也已經有過很久的時間。
但是在南海之戰之前的漫長歲月當中,都是沒有自我的意誌的,隻如一件兵器那樣,被濁世大尊所淬煉和操控,這也代表著他對於濁世的各大傳說,以及諸多險地的方位,了解的並不多,畢竟隻不過是一件兵器,既是兵器,那隻需要聽從主人的命令即可,需要什麼知識?
或者說哪怕平日裡是知道的,但是換做現在這樣被追殺趕路還要帶著個累贅的情況下。
這些本就很輕飄飄的信息就被輕而易舉地拋到了腦後。
通天道人刹那間掠過了看去平平無奇的方位。
而諸多濁世神魔也緊隨其後,而幾乎是通天道人越過此地的時候,他就敏銳地感覺到了此地的元氣和濁世常規性的濁世氣機極為不同,縱然同樣是和清氣不相容,但是卻又多出了奇詭莫測之變化,而還不等通天道人從自己扔到了角落裡的記憶裡麵找到這些變化代表的意義。
已經有巨大的變化發生。
一道淩厲莫測也森然非凡的劍氣幾乎是瞬間爆發。
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奇詭莫測。
通天道人抬手運氣,以戒備這一道頗為不錯的劍氣。
但是不知為何,這一道劍氣卻是直接掠過了通天道人,而後以肉眼難以測度的恐怖劍勢,轉眼之間就朝著背後諸多濁世神魔斬去,而下一刻,一名遮掩住麵容的少年劍客也從前方黝黑無光的道路當中衝出,手持長劍掠去。
“這裡是,天魔?!”
“該死!”
“這裡是天魔眾在的位置,這兩個家夥把我們引到這裡來了?!”
“可惡,他們不怕天魔連他們也殺了嗎?!”
不算大的騷亂在諸多神魔的心中炸開,實在是天魔一脈在整個濁世當中積威甚重,殺伐狠辣,膽敢踏足於這裡的,無不被這些天魔一脈誅殺,而又因為這些天魔們從不曾離開這裡,不曾前往濁世的其餘方位,濁世大尊也就沒有對此地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