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門本就是西昆侖的至寶,之後更是和開明的坐見十方之權能暗合,有著同時窺探十方之內發生所有事情的玄奇能力,而衛淵此刻又以因果驅使這件神兵,那麼理論上,但凡是在十方之內,會和衛淵有因果的,都會在他的感知之中。
當然,理論上沒有錯。
確實是產生了冥冥中的感應。
但是,這感應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開明嘴角抽搐,看著前麵層層疊疊亮起的流光,說話都有些不利索,道:“這,這麼多,這是後土被殺了,然後直接打碎了嗎?不應當不應當,這樣的話,天地秩序規則會有反饋的,可是分明就沒有過反饋啊。”
“而且後土,大地之德,哪怕是死去了,哪怕真分散開來,都會被大地彙聚為一的。”
“嗯?等等,這是……”
開明被驚得頭皮發麻,原地轉圈,忽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一滯。
這個,不會是……
這個家夥。
幾步奔出,伸手虛按,空中的諸多法則忽而變化交錯,瞬間變得更為幽暗下來,映襯著整個屋子就像是墜入了星河的深處,玄妙無比,開明嘴角一抽,道:“竟然不隻產生了一處反應,也就是說,現在和你因果太重的還有這麼多?!
”
“臥槽衛淵你到底是個什麼水性楊花的天尊?”
“這五千年來和你結下因果的到底有多少人??”
衛淵在人間界輪回轉世多次,其中和他結下因果的人數之多,開明崽隻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那數字恐怕比起龍虎山天師嗑下去的保命護心金丹都要多了,眼瞅著好不容易修好的九天門似乎扛不住這種超額功率使用,開始微微顫抖,甚至於開始出現了一道一道的裂隙。
就好像是承擔了不屬於它的重擔。
好像馬上就要罷工。
開明的臉色都有點發黑,大叫起來道:“臥槽衛淵你冷靜點。”
“不要把你的因果全蔓延出去,找,找那種和現在這個時間的你因果最重的那個,心裡麵也要想著【後土】的名字和氣機,然後精準一點。”
“收斂一下氣機。”
“不要一口氣把因果都蔓延出去。”
“對,就像這樣,收著勁兒,收著勁兒。”
“不要想是莽夫那樣用。”
伴隨著開明幾乎打顫的聲音,衛淵收斂了大部分的因果,但是即便如此,竟然還有三道因果之氣蔓延流轉,仍舊存在於這個屋子裡麵,其中一道尤其濃鬱,另外兩道則是要暗澹許多,虛無許多,但是卻始終不肯斷絕。
“那就是後土的氣息。”
開明死死盯著那邊最核心的一處因果,衛淵也察覺到了在這一道因果之後蔓延出來的,屬於後土的氣息,哪怕是此刻的他,都在心中升起了波瀾,回憶當年的好友,以及承諾要救回她的話,這些承諾就好像還在昨天一樣。
就好像那位麵容柔美的女子,還有氣質質樸的男子昨天還和他一起喝茶,一起談論道法。
但是那真的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我來了……”
剩下來的那兩道因果氣息也在瞬間就折斷了,九天門瞬間聚合在了一起,化作了唯一的一座天門,散發出了極強大的神韻波動,而衛淵的一縷意識瞬間穿過了這散發出濃鬱靈韻的九天門,刹那之間,‘看’到了後土。
衛淵看到了身穿黃色長裙的女子安靜地盤坐在了一處石台上。
看到她的麵色遠沒有那麼過去那麼好,反倒是透露出一種極致的蒼白之感,雙目閉住,穩定住了真靈,衛淵嘗試以因果呼喚她,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似乎是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傳遞過去,而在女子的身邊,有兩股極端純粹的氣息正在盤旋纏繞著。
其中一股磅礴湧動地,就像是來自於最深沉夜色之中的深淵,是那種不透光的純粹黑暗,而另外一股則是同等級被純粹的光明,兩種氣息,正代表著世間規則當中的【陰】和【陽而且極為地純粹,陰陽二氣,盤旋糾纏,本來應該是處於一種平緩的狀態。
但是此刻困住了後土的陰陽二氣卻是透露出一種極為奇異的暴戾感。
隱隱然就連那本該是至理的陰陽輪回都出現了不穩定和崩塌的趨勢,而這種陰陽失其序的狀態,又導致周圍的元氣極為地暴躁,讓衛淵下意識想到了之前和帝俊交談的時候,帝俊提起的大劫的幾個表現形式。
其中之一就是類似於陰陽二氣,輪回平衡這樣已經被認定為是至理的法則和秩序發生了變化,導致了生非生,死非死這樣的極端情況出現,從而產生了連鎖反應,導致了一係列的法則崩塌,最終讓世界重歸於渾沌秩序,萬物寂滅。
和現在後土所處的環境,何其相象!
所以說,之前那個未來,就是我尋找後土的時候,直接踏入了孕育中的天地大變,然後好不容易殺出來,又遇到了濁世大尊的埋伏,在力竭的狀態下,遇到了複數級彆的道果境強者圍殺,最後才隕落。
嗯……
衛淵忽然就明白了濁世大尊的想法。
換他有個敵人,被這麼一連串的下來,估計心裡麵也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樣你都不死?!
這樣你特麼都能反殺?!
這總是讓衛淵想起了自己在學生時代的時候,那個被當做梗到處傳的畫麵,‘你能秒殺我??17張牌你今天能把我秒了,我當場就把這個電腦屏幕吃掉!
!’
當時的大尊大概也就是這個想法吧。
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感慨,因果道果確實是極為詭異。
命運死得不冤枉啊——
當年的渾天應該也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會參與到誅殺命運的大戰當中吧。
衛淵拋棄雜念,他再度想要傳遞自己的聲音過去,但是仍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那個臉龐曲線柔和的好友仍舊安靜地閉著眼睛,氣質溫軟地像是在深秋落葉的樹林公園裡麵,坐在褪色了的公園木椅上安靜看著書的女孩子,陰陽二氣的變化流轉,就像是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臉上。
“我會救你出來的。”
衛淵心中低聲地承諾。
‘我會等你救我出來的。’
而耳畔仿佛又響起了最後一次分彆的時候,後土對自己說的話,她好像從來沒有懷疑過衛淵不來救她,也沒有懷疑衛淵沒有能力救她。
衛淵最後看了一眼後土,意識飛速地從九天門之內收斂了回來。
這畢竟隻是靠著九天門而完成的聯係,不夠穩定,也不夠安全,開明正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拋接著快樂水瓶,然後發現自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如何以調酒師的手法去調配一瓶以快樂水為基底,裝點著糖葫蘆的特調飲品。
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就看到衛淵睜開眼睛。
九天門之上泛起流光的層層紋路都在一瞬間停止活動,那種像是活物般的光華從最邊緣處一下朝著中心的位置開始收斂,隻是一個瞬間就聚合成了一個小小的光塵,而後這一縷塵土也散去了,周圍的所有法則都消失不見,就像剛剛出現的畫麵隻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