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蓮塞給愛麗絲第四個饅頭時,瞥了白倉草一眼,他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甚至已經擺出了一副馬上就可以坐上這個位置的積極姿態。
白倉草這種好懂的人倒好處理,但港黑的其他人呢?
遊擊隊隊長,跳過乾部直接聽命於首領——這誘惑太大了。
大到如果不是有更大的誘惑等著黑澤蓮,他絕對也會加入競爭的行列——看看芥川龍之介買的那些字畫,也知道他的薪資有多豐厚!
“白倉君,我期待著你的表現。”
白倉草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首領對他而不是黑澤蓮表達了期待之意!!!難得這次首領沒有被男色蒙蔽雙眼和豬油心!
可究竟是期待他舞會上的表現,還是競爭遊擊隊隊長的表現,他沒有細品。
“是,首領!”
“愛麗絲醬,你怎麼把臉弄臟了,哎。”
“笨蛋林太郎,一定是很想吃吧?就不給你吃!”
“你好壞,愛麗絲醬。”森鷗外無奈地看著舉著第五個豆沙饅頭在吃的愛麗絲,伸手替她擦了擦臉上沾到的紅豆沙,然後又對白倉草說,“白倉君,麻煩你帶愛麗絲醬去洗個手。”
“是,首領!”
等到兩人離開後,黑澤蓮才問森鷗外:“銀是芥川君的妹妹?”
森鷗外沒否認:“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她被提拔成黑蜥蜴百人長的候選人了。”黑澤蓮聳了聳肩,“最近她並沒有令人矚目的表現。”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會知道銀是女孩子?”
這是森鷗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無論是多麼厲害的變裝術,對方是不是女生,黑澤蓮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這是天賦,無人能及。”黑澤蓮頓了頓,又說,“事實上,我也打算推薦一個人給首領。”
“哦?”森鷗外試圖去碰盒子裡的最後一個饅頭,愛麗絲把微笑表情的饅頭都吃光了,隻剩下了一個哭喪著臉的。
黑澤蓮拍掉他的手,自己拿起了饅頭。
“他擅長文職工作,隻需要教會他上網打字就行。”
森鷗外緩緩問出一個:“哈?”
“他叫響凱,老家是深山裡的,與世隔絕,所以不會使用任何現代的東西。連電都沒用過。”
“這樣的人就不用推薦了。”
“他十分喜歡文學創作,會寫像您一樣出版自己的作品。”黑澤蓮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書桌上。
那上麵放著一本十分讓人操蛋的《鷗外語錄》。
這本書是港黑乾部A還在世時,為了巴結森鷗外,自費出版的一本書,其中收錄了森鷗外和下屬們的日常對話以及重要場合的演講,還雜糅了一些一看就不是森鷗外說的話。
沒有人會拒絕馬屁,哪怕是森鷗外。
由於《鷗外語錄》印刷的數量巨大,一直到A命喪於天人五衰之手時,也還沒有發完,於是在那之後加入港黑的成員,仍然可以每人領取一本。
黑澤蓮起初是不想要的,但在偶然翻開時,被裡麵的一句“我看到月光下盛開的睡蓮,最終接受世界判我無期徒刑”吸引,心被莫名一觸,那種哀而不傷、絕望中又透著絲絲光亮的感覺,讓他沒舍得扔掉它。
儘管他知道那句話不是森鷗外的原創,而是屬於他書桌上另一本短歌集《霜降》的作者。
那個作者筆名叫“觀潮樓主人”,詩集是在二十多年前出版的。
黑澤蓮在少年時代十分迷戀他筆下繾綣綺麗的文字,每一首小詩都像是一個稍縱即逝的青春好夢,又有著矯情造作的無病□□。
他一共收集過觀潮樓主人的二十三本短歌集,分彆以二十四節氣中的節氣命名,唯獨缺少二十四節氣之首的“立春”。
他找過很多家書店,都沒有找到。一番輾轉聯係到了當年出版社的老編輯,對方告知他,因為觀潮樓主人投水自殺,所以最終一卷的《立春》沒有交稿。
黑澤蓮始終有著一點好奇,為什麼觀潮樓主人的最後一卷不是《大寒》,而是《立春》?
他猜想過,對方或許是個性格溫柔又樂觀的人,想要最後一本短歌集充滿蓬勃的朝氣,生生不息,才把象征著初始的節氣留在最後。
太遺憾了。
黑澤蓮無從追溯為觀潮樓主人投水自殺的原因,但他注定看不到最後一本的《立春》了。
森鷗外的《鷗外語錄》被黑澤蓮用來當桌墊,而觀潮樓主人的《霜降》卻被包了透明的磨砂書皮。
“黑澤君果然很珍惜我的書啊,真是個好孩子。”
森鷗外微微一笑,在黑澤蓮略微遲疑的目光中,一直擱在他椅背上的手,迅速往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
剛好是他全身最敏感怕癢的地方。
這個動作是黑澤蓮始料未及的,因為太刺激,他不受控製地朝前一傾,手裡的饅頭被森鷗外張口咬了一下。
“首領,你逾越了。”他咬牙切齒的抬起臉。
森鷗外喉結一動,將那一小口食物咽了下去。
然後若無其事地舔了一下嘴唇,在黑澤蓮憤憤的目光中,朝後者挑了挑眉。
“那黑澤君知不知道,我還想得寸進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