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的!”
兩人行至偏殿,這裡沒有窗戶,因而光線很暗。
黑澤蓮看到蓮花台上,坐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應該就是萬世極樂教的教祖了。
這位教祖大人神情悲傷,七彩的眼眸裡正在不斷地湧出淚水。
而他麵前,正跪著一位訴說苦難的老婦人,同樣也滿臉是淚。
兩人都很好的進入了狀態。
“教祖大人,我養的那頭豬,因為逃亡,我沒有把它帶上,它自己能活下去嗎?它能自己找到東西吃嗎?它能得到救贖嗎?”
黑澤蓮聽到老婦人在哭豬,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受。
但人類的悲喜從來都不相通,或許那頭豬對老婦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可讓黑澤蓮沒有料到的是,這位教祖竟然能和老婦人一樣,全情投入地哭。
為一頭豬哭。
“你的豬,一定也會得到救贖的。”童磨邊哭邊說道,“神會讓它解脫的。”
這句話給了老婦人極大的安慰,她當即磕頭感謝道:“謝謝教祖大人,謝謝教祖大人。”
童磨旁邊的教徒見哭豬的這位已經傾訴完了,立刻說道:“下一位。”
下一位是哭雞的。
家裡養了幾隻雞,逃難時雞沒拿,有些不舍。
黑澤蓮聽不下去了,他本以為她們想要傾訴的苦難,是顛沛流離的辛苦、是對未來無望的痛苦,而不是這些牲口話題。
童磨陪著哭完雞,又接二連三的哭了鴨子和大白鵝,連他自己心裡都有些操蛋了。
他也早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黑澤蓮。
青年的眼睛是血紅的,這種紅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哦不,是一個鬼。
他的主人、鬼的絕對支配者鬼舞辻無慘。
青年毫無疑問是人類。但這個人類,是為何而來此處,又和這些老婦人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很好奇。
好奇心像貓爪一樣輕輕踩過他的心裡。身為一隻鬼,童磨毫無感情,但玩心很重,這注定他和十二鬼月的其他成員有所不同。
萬世極樂教是他在成為鬼之後都沒有扔掉的東西,一方麵是為了食物,另一方麵,他樂於欣賞世人追逐神明渴求救贖的蠢樣。
無論身為人類還是身為鬼,童磨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
“教祖大人,我那被惡鬼吃掉的兒子,能得到解脫嗎?”
終於來了一個哭人的。
他抬頭去看童磨的表情,卻看到對方的淚水正在慢慢地停止。
“會的,神會讓他解脫。”
老人哭得更傷心了,捶胸頓足地問道:“這個世界上的惡鬼會被消滅嗎?”
童磨眼中的淚水完全停止了。
“當然……”
當然永遠都不會。
他覺得挺有意思,一群被鬼害慘的人,居然跑來投靠一隻鬼。
先前他還懷疑這些突然出現的人類,會不會和獵鬼人有關,是不是鬼殺隊的一個新計謀。但看樣子是毫無關係,隻有那個年輕男人可能和憑空出現這件事有關了。
童磨並沒有聽完所有人的哭訴,因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於是便以“神說今天也累了”為由,讓教徒將她們都帶了下去,先在神殿裡安頓下來。
二百五十個老婦人教徒,不僅不好吃,還會有暴露萬世極樂教的風險——其實他不太想接收。
先做做樣子吧。
過段時間再處理掉。
“你也有煩惱傾訴嗎?”童磨朝黑澤蓮伸出了手,“孩子,你也有話想告訴神嗎?”
黑澤蓮不像其他教徒那樣跪在他麵前,他是蹲在他麵前的。
視線與他持平。
在這雙七彩的眼睛裡,黑澤蓮看到了對方眼球裡的字。
上弦,貳。
這樣類似的字,他在響凱的眼睛裡也看到過。
而響凱是下弦,陸。
上弦的實力肯定在下弦之上,貳也排在陸之前。
眼球中的字跡,不見光,選擇待在陰暗的房間裡,努力配合教徒的悲喜,但眼中卻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種種跡象都向黑澤蓮表明,他麵前坐著的萬世極樂教的教祖,到底是個什麼品種。
童磨:“嗨。”
黑澤蓮:“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