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你把《勸學篇》當著大家的麵兒背一遍。”
馮大學士手裡拿著戒尺,抬眸看了坐在最前麵的江灼一眼。
他是所有人裡麵年紀最小的,其餘大臣家的公子至少六歲,最大的也有十二,這會兒就他一個小小的坐在凳子上,腳都碰不到地麵,看起來又可愛又逗趣兒,連馮大學士都忍不住多點他幾回。
可江灼一點都不開心。
其實背書有什麼難的?他隻要從頭看上兩遍,就能背個**不離十,可他就是拖著不肯備功課,所以馮大學士讓他背書,他隻能滿臉糾結地伸出嫩呼呼的小手,抱著僥幸心理看著他:“先生打輕一點兒。”
馮大學士立馬知道他又沒好好準備,吹起胡子:“你這是第幾次了?不把先生的話當回事!輕一點兒?罰就是罰,沒有輕重!”
眼看戒尺裹著風就要落到江灼手板上,其他孩子都嚇得閉緊眼不敢看,旁邊李尚書家的公子忙說:“馮先生,江灼昨天發燒了,所以才沒背書,先生這回就原諒他!”
“是啊,江灼已經很用功了,他年紀小,背得比彆人都慢,都急哭了。”
“先生……”
大家嘰嘰喳喳的聲音開始響起來,都是為江灼求情的。
為什麼大家都肯為幫江灼說話?因為他聰明伶俐,是大家枯燥學習生活裡唯一的開心果,大家沒事就想去逗逗他,而且他還不會生氣,對比他年紀大的小公子們乖乖叫哥,討人喜歡極了。就連一開始家裡叮囑過離江灼遠點兒的孩子們,最後也喜歡和江灼一起玩。
不過,大家始終記著江灼是攝政王唯一的兒子,不敢對他有冒犯的舉動。
當下,江允玠見所有人都圍著江灼轉,忍不住站起來,“朕會背《勸學篇》,先生考我。”
馮大學士既為天子師,自然不會畏懼皇帝,道:“那就請皇上默寫一遍《勸學篇》,讓我看看皇上的字練得如何了,至於江灼,罰站到下課。”
江灼吐吐小舌頭,像一棵小樹站得筆直筆直。
江允玠對江灼略有不屑,拿起毛筆,舔舔筆尖,就開始在紙上默寫。
江灼湊過去看了一眼,察覺馮大學士瞪他,連忙又站直了身體。
等江允玠默寫完,馮大學士拿起那張紙看了看,看表情應該還算滿意,“不錯,看來皇上是下了苦功。”
江允玠麵龐依舊緊繃,但眼神已經鬆懈下來,他廢寢忘食地讀書練字,就是為了獲得先生的認可。
他是皇帝,功課學問也要是最好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拿自己和江灼對比。
不得不承認,江灼看起來是挺機靈,就是一讀書就坐不住,聽說他認真背課文的話,兩遍就能倒背如流,大家都說他是所有人裡麵最聰明的。
江允玠心中不服,一心要超過江灼,還要把他遠遠拋在身後,這次他得到了先生表揚,江灼卻被先生罰站,江允玠心裡自然是得意的,就是偶爾一眼見江灼無所謂的樣子,還是會忍不住生悶氣。
等下了課,江灼走到江允玠身邊,“皇帝哥哥,先生說你字寫得好,那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默寫的東西呀~”
他這麼叫完全沒錯了,江允玠的確是他的堂哥,他爹還是江允玠的叔叔哩。
而他主動找江允玠,不是真的想看什麼文啊字啊的,就是覺得江允玠平時都不說話,好像從來沒有開心的時候,雖然彆的哥哥說那是因為他是皇帝,必須擺出威嚴的樣子,但他還是覺得這個堂哥活得很累,看起來有點可憐。
所以他同情心泛濫,忍不住多管閒事,想拉他這個堂哥跟他們一起玩兒。
江允玠卻怒瞪他一眼,對“哥哥”這兩個字莫名排斥,他沉著臉讓身邊的小太監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好,然後跳下凳子,昂首挺胸地走了。
江灼呆了一會兒,馬上又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他想,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這哥好像並不想理睬他,甚至有點討厭他,那就算了,他又不想逼人家跟自己做朋友。
其餘幾個小公子湊過來。
“哎呀,當皇帝好拽呀,我以後可不想當他的侍讀。”
“你這不是廢話,皇帝就是天底下最拽的人,再說了,就你那功課,皇上才不會選你當他侍讀呢。”
“哼,小灼,你以後彆去招惹皇上,雖然他是你堂哥,但他還跟你爹是死對頭咧,你要離他遠一點兒。”
江灼“啊”了一聲,“我爹怎麼是皇上的死對頭了,你亂說。”
“我沒亂說,是我爹告訴我的,因為你爹現在比皇上還厲害,皇上也怕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