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清的債(1 / 2)

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十年後的江旻年已經很少再想起江母和江父, 即便偶爾觸景生情,也隻剩淡淡的懷念。

然而這種懷念的心情之中, 始終夾雜著揮之不去的陰暗與罪惡, 使他寧願選擇忘記, 也不想在回憶裡看著曾經敬愛無比的人在自己心中逐漸麵目醜惡。

至於江父, 對江旻年前二十年的人生來說, 他似乎更像一個稱呼,一個象征。他並不太關心他的生活、學習、工作, 偶爾隨手給予一點關注和疼愛, 也曾令江旻年歡欣雀躍,然而年歲越長, 就越不在意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江父在婚姻中的背叛是可惡的,然而那個女人的死抵消了一切, 讓他後來再想起來, 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感觸和悲哀。

最開始的時候, 他也問過他哥,父親有沒有留下什麼遺言, 他哥說沒有,切斷了他對江父最後一絲遐想。

無動於衷,或許是他對江父的死亡最恰當的情感表達。

現在他和傅姝生活得很幸福, 有可愛的孩子,還有傅院長和傅夫人兩位長輩可以孝敬,雖然他們曾經想讓自己的哥哥做他們的女婿……

但那完全不重要。雖然他和他哥沒有血緣, 但彼此的聯係和感情比任何血緣至親都要緊密和堅固,他會一輩子尊敬並感激他。

江旻年和傅姝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江晟年的任務就完成了。

這個世界他到來的時間節點比較靠後,為了獲得原身親生父母和江父情婦的有關證據費了不少心思。

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下罪孽的人無法抹去留在世間的蛛絲馬跡,一定會受到懲罰。

雖然任務裡麵並不存在江父這一項,但江晟年認為,他是不能撇清乾係的。

原身被江父和江母分彆當做利用的工具,相比後者對原身的痛恨,江父對原身更像是看待一隻無關痛癢的小貓小狗,他是江母的幫凶,助推者,一點都不無辜。

江旻年問他江父死的時候有沒有留下遺言。

其實是有的。

江晟年從江母的病房離開後並沒有忘記江父,但喪屍攻占醫院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多了,當他走到江父病房門口的時候,江父已經被幾隻喪屍圍住,一臉要昏過去的模樣。

看到江晟年,江父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拚命向江晟年求救。

他留下的遺言隻有兩個字——“救我。”

江晟年卻一直站在門口,親眼看著江父眼裡一點點染上憤怒、痛苦,最後變成無邊的絕望。

江晟年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

城市重建完成以後,江晟年繼續留下已經沒有意義,便提早進入了下個世界。

*

“小年,今天的作業做了嗎?”

姚雪文從工地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兒子的房間,看他在乾什麼。

江晟年從滿桌的習題參考書中抬起頭:“媽媽,我的作業在學校裡就做完了。”

姚雪文卻不見高興的表情:“你們作業這麼少嗎?上次家長會,很多家長都說學校課業太重,布置的作業孩子都做不完,每天半夜才睡,怎麼你每次在學校就做完了,你沒騙媽媽吧?”

江晟年睜大眼睛:“當然沒有,我做作業特彆快,隻用課間的時間就做完了,不信您可以去問我的同桌和老師,我每次作業都交的。”

姚雪文也覺得自己兒子一向老實,不太可能說謊騙她,於是說:“就算學校的作業做完了,還有我給你買的習題冊呢,那個你做了沒有?”

江晟年把手裡的習題冊拿起來:“我正在做呢,媽媽。”

姚雪文這才放心,說:“這就對了。媽媽每天累死累活,全都是為了你,你一定要爭氣,將來媽媽就靠你了,知道嗎?”

江晟年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內疚的表情,隻是用力點點頭:“媽媽,我會好好學習,等我長大了,我來養您。”

姚雪文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你是媽媽的乖孩子。”

過了一會兒,姚雪文就去了廚房。雖然工地很忙,但她寧願犧牲中午吃飯的時間,也要堅持晚上早點回來給兒子做飯。

當她打開燈,卻發現電飯鍋的飯已經好了,再掀開鍋蓋,熱騰騰的青菜炒荷包蛋躺在鍋裡,讓饑餓的肚腸開始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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