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
得知鐘裕下午到來的消息,司裳一顆心就顫動得停不下來。
敷麵膜、化妝、試衣、做發型,精心裝扮。
足足一個上午,她都待在房間裡,一點點拾掇著自己,生怕有一絲瑕疵。
午飯時,為了破壞妝容,她甚至連飯都沒吃幾口。放下碗筷時,章姿滿意地稱讚她,絲毫不為女兒的胃擔心。
這一幕幕看在司風眠眼裡,惹得他一陣心煩。
吃過午飯後,司笙回了一趟臥室,背著包走下樓。
“媽,我去趟圖書館。”
司風眠同在客廳與司裳介紹鐘家的章姿說了一句。
“去吧。”一門心思都在下午訪客身上的章姿,聞聲竟是一句話都沒問,隻是草率地交代,“記得早點回來。”
“嗯。”
司風眠未多看一眼,轉身就走出客廳。
下午兩點,鐘媽和鐘裕如約而至。
鐘媽是個極具風情的女人,年過五十,保養得當,韻味十足。她的精致從頭發絲兒到腳尖,皆讓人挑不出錯,像是最完美的貴婦。舉手投足的氣質和禮儀,亦令人舒心不已。
跟她相比,鐘裕就不一樣了,隨意而冷淡,唯有樣貌幾分相似,可讓人辨出是母子。
隻是他依舊惹眼,哪怕是穿著不起眼的衣服,沒有任何裝飾,站在那裡,與生俱來的貴氣,照樣無可忽略。
打見他的那一刻起,司裳就僵在原地,心如小鹿亂撞,噗通噗通地跳,手腳規矩又僵硬,都不知該往何處放。
“裳裳。”
還是章姿過來,略帶提醒地喊了她一句。
司裳連忙反應過來,淺淺一笑,朝二人一一打招呼,“阿姨好。鐘哥哥。”
鐘媽笑意淺淺,目光柔柔地從她身上拂過,嗓音柔軟又好聽,“裳裳啊,真是個小美人兒。”
“阿姨見笑了。”
司裳嘴上謙虛著,心裡卻舒了口氣,旋即樂開了花。
爾後,她睫毛微顫,小心翼翼地朝鐘裕投去視線,想從他眼神裡窺見一二。
卻,未得到他哪怕一秒的正眼相待。
輕輕抿唇,司裳微微垂下頭,心裡有說不出的挫敗。
因章姿跟鐘媽結識,司裳曾在一次聚會上見過鐘裕,因一麵之緣,此後一見傾心。
後來,她以“找素材”為借口,要到鐘裕的聯係方式,絞儘腦汁地維持話題、保持聯係,最後發現鐘裕有段時日愛吃燒烤,在程悠然的建議下,讓她向鐘裕提議“推薦一家燒烤店”。
鐘裕應了,計劃順利。
結果冒出一個司笙,讓她們的計劃宣告破滅。
眼下,是他們第三次見麵,依舊如初次見麵時緊張、心慌,同時又有壓製不住的喜悅。
“來,先坐。”
章姿招呼著二人,把他們請進會客廳。
肖嫂端出點心、瓜果、茶水來,茶話會的氛圍立即就有了。
司裳坐在章姿身側,笑意盈盈,緊張卻不拘束,偶爾搭上幾句話。安靜時,她會覦向鐘裕,忽的一瞥,不敢過於明顯。
從進門到落座,鐘裕除了打聲招呼,就沒有彆的話,安靜地坐著,燈光打落在他身上,將他的氣質襯得愈發冷然,自帶的疏離氣場與茶話會的氛圍,涇渭分明。
他一個人,自成世界。
他手裡拿著個手機,偶爾屏幕一亮,他垂下眼瞼,翻弄一下,手指劃過時似是在回消息。
不知道在跟誰聊天。
司裳頗為豔羨地想著。
“叮咚叮咚”
門鈴聲倏然響起。
章姿大喜過望,朝跑去看來人的肖嫂問:“是老爺回來了?”
今日鐘家母子過來,章姿希望司尚山能推掉工作,回來一趟,借機跟鐘家搞好關係,同時也談談鐘裕、司裳的事。結果,司尚山一口回絕,沒有半點商量餘地。
如今聽到門鈴聲,章姿隻當司尚山改注意了,欣喜若狂。
“不是,是司”礙於有外人在場,肖嫂並未直呼其名,微頓後,低頭改口道,“大小姐。”
“”
章姿臉上的笑,一瞬凝固了。
院落鐵門已開,隔著落地窗看去,見到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影步進門,從神態到氣場,皆有盛氣淩人之感,氣場外露,鋒芒過盛。
她每往裡走一步,都讓章姿、司裳窒息感加深一分。
又是她!
那麼久不回來,偏偏挑這個時候,莫非是得到鐘裕要來的消息?
章姿和司裳對視一眼,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是,司笙?”
覦見那身影,鐘媽眼底閃過抹驚豔,在一旁問話了。
“嗯。她平時都不在家”話語一頓,章姿收起情緒,依舊笑得端莊,“見笑了,她脾氣有點還望多擔待一下。”
鐘媽但笑不語。
聽過一點傳聞,司家新帶回來的大小姐,脾氣潑辣、性格強勢、狂妄自大、目無尊長
總而言之,悉數形容皆是貶義詞,褒義詞大抵也就“貌比天仙”這類的詞了。
彆的她暫且沒看出來,倒是“貌比天仙”,一眼就可以坐實。
司笙進門。
沒有上樓,而是在張望一圈後,自然而然地步入會客廳。
見到她的動作,司裳和章姿就心兒一緊,先前那一刀片帶來的驚心動魄,在無意中於腦海裡重演了一遍。
“阿姨好。”
司笙唇角帶笑,朝鐘媽微微頷首,打招呼。
聞聲,司裳和章姿臉都要扭曲了。
平時誰都不愛看一眼,將她們視若空氣,今日趁著鐘裕和鐘媽在場,竟然“學乖”、轉性了?
敢不敢再明顯一點?!
“你好。”
被司笙那一笑驚豔得心漏掉一拍,鐘媽趕緊站起身,笑容爬上了眉眼。
鐘媽笑著詢問:“過來一起坐坐?”
果然,雖有“無風不起浪”這一俗語,但外麵的流言蜚語,真就隻能信個一二。
那麼多形容司笙的詞裡,也就“貌比天仙”這一詞靠譜了。
什麼潑辣、強勢、自大,全都是胡扯。
這不挺有禮貌的嗎?笑得還賊好看。
司笙淡淡道:“不用了,我帶鐘裕上樓看看。”
“啊哈?”
這言論過於驚奇,鐘媽驚了驚,當即扭頭看向鐘裕。
她這兒子,真不能當正常人相處,不高興的時候,誰的麵子都不會給。這美人兒忽然來這種邀請,怕是要吃癟。
然而,在她想暗示鐘裕給美女一點麵子時,鐘裕自然而然地站起身,目光一抬,落到司笙身上。
“怎麼才回來?”
淡漠的口吻裡,出奇的,竟是透著點哀怨的意思。
鐘媽章姿司裳:???
“”
這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好像沒了知覺。
什、麼、情、況?!
司笙聳肩,解釋道:“有點堵車。”
輕鬆隨意的口吻,沒有一點拘謹,那自然的態度,似是熟識已久的美人。
“你、你們”
鐘媽完美的笑容,終於有了點裂縫。
純粹被震驚的。
她沉默寡言、近乎自閉的兒砸,撒時候結識了這麼大一美女,而且感覺還很熟?
察覺到鐘媽的震撼,鐘裕猶豫了一下,主動解釋道:“我朋友,司笙。”
“真的?”
得到兒子的肯定,鐘媽的驚訝浮現於言表。
鐘裕緊了緊眉心,微微點頭,“嗯。”
“”
鐘媽吸了口冷氣。
章姿和司裳僵坐在原地,心情難受又憋屈,對司笙的恨意、怒火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上,互相緊握的雙手遏製不住的顫抖。
她們精心準備的見麵,抱著難以想象的激動、期待,現如今,卻因司笙的出現,徹底瓦解!
鐘媽先前對司裳再多誇讚、肯定,此刻,都不如對司笙的一個眼神。
她的眼神裡,儘是喜悅、激動、訝然。
“你們聊。”
司笙話裡帶們,但看都沒看章姿、司裳一眼。
遞給鐘裕一個眼神,司笙就先一步轉身,往樓上走。
沒有二話,鐘裕緊隨其後。
會客廳裡,一片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