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有威壓的雄蟲素釋放乾淨之後,解雁行發現腺體還是有一點輕微的不聽話,不過他沒力氣再去控製,所以向卻戎要了抑製貼,以絕後患。
令人窒息的雄蟲素終於緩緩變淡,有些看熱鬨的雌蟲紅著臉離開解決生理問題,也有臉皮厚的堅持站在吃瓜第一線。護衛隊的雌蟲們自覺太禁受不住誘惑,都很自責地靠著牆壁站成一排,即使全都鼓了酷字但仍舊堅守崗位。
克裡普賊心不死,見到解雁行全貌的他愈發覺得自己眼光真是太棒了,激動地站起身自我介紹道:“雄子,我叫克裡普,我的雄父是……”
“我不想知道那些,我隻想知道,給雄蟲下迷/情藥判處的刑法是什麼?”解雁行打斷道。
他的這句話令克裡普的滿麵笑容一僵,但仍舊嘴硬:“您在說什麼?”
“那杯水我已經托同桌好友的一名雌侍保管了,你買通的那名服務蟲模樣我也記得一清二楚。”解雁行站直身體,“他不承認也沒關係,你總要給他點好處他才會為你辦事,就可以從這裡查起……”
克裡普臉色愈加灰敗,忽然,一道陌生的聲音打斷了解雁行的話,救了克裡普一命:“這名雄子……是叫解雁行是吧?”
灰發雄蟲盧斯恩終於從後方站了出來,雖然唇角帶著笑,但笑意未達眼記底,敵對的意味在解雁行看來異常的明顯:“看來都是誤會一場,作怪者就是那隻服務蟲,卻戎忠心護主,我的雌弟見義勇為,大家都是為了保護雄子,隻是不小心產生了誤會,現在解開了就好……我就說嗎,我認識卻戎長達十四年之久,知道他的為蟲,他乾不出這種給雄蟲下藥的事情來。”
說完,盧斯恩又抬眼給了卻戎一個曖昧的眼神,“是吧,卻戎。”
卻戎在解雁行的身側翻了六個大大的黑眼,就差直接說傻逼玩意。
藏青雄蟲也想息事寧蟲,鬨可以,但彆在我家地盤上鬨,他正要順著盧斯恩的話說點和稀泥的詞,卻聽不遠處賓咬牙切齒地說:“他的為蟲?來,你倒是跟我說說他什麼為蟲?”
盧斯恩臉色一僵,回身怒喝道:“賓!”
“哼,”新仇舊恨一帶算起,賓也懶得再給他好顏色,“一個違背律法殺雄的罪蟲,一個被軍部除名的罪蟲,能是什麼好蟲?你倒是嗯……嗬嗬。”
話故意沒有說完,但盧斯恩知道未儘的含義,於是他的神色更加冰冷,厭惡這隻善妒的雌君。
克裡普也來了勁,指著卻戎對解雁行喊道:“您不會還以為他弑雄還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純粹因為他的雌兄婚後舉止不檢點,被雄主休退,自覺無顏苟活所以傷心自殺,他因此懷恨在心,所以殘殺了那隻雄蟲。是吧,雄長君?”
“……”分明先前還滿麵怒氣的賓忽然臉色微變,移開視線,沒有回答他的這句話。
“雄長君?”克裡普奇怪地再問一句,“不對嗎,網上都這麼說。”
“按照蟲族律法,如果雄蟲執意追究,雌蟲僅僅是對雄蟲言語上的侮辱,情節嚴重都可以被判處1到3日的拘禁,”解雁行忽然道,聲音不徐不急,一如他這個人,“如果雌蟲毆打雄蟲造成蟲身傷害,情節中等的就是無期徒刑,最嚴重的甚至上升到死刑。”
“照你所說,卻戎因為一己之私,因為他雌兄的過錯殺害了一名無辜雄蟲,那為什麼他的懲罰隻有開除軍籍?按常理,不應該是死刑立刻執行嗎?怎麼可能是這麼一個輕飄飄的懲罰。”
甚至之後還給了他回歸軍隊的機會,在蟲族這樣的大環境下,卻戎又是一名年輕的高等雌蟲,軍功和戰績以後隻會多不會少,名下資產也隻是凍結而非沒收,這相當於他殺了一隻雄蟲但得到的懲罰卻近乎於無。
克裡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因為上麵有蟲包庇他……對!他買通了檢察院!”
解雁行沒有回答,隻笑著搖了搖頭。
卻戎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解雁行,自成為對方的警衛起,解雁行從沒有過問他被開除軍籍的原因,卻戎也沒有主動提起過,因為這件事是他最深、最重、最痛的一道疤,也是最有可能和解雁行起罅隙的一件事。
解雁行再怎麼溫和,究其根本也是一隻雄蟲。雄蟲和雌蟲的立場到底不一樣,所以看待一件事的角度可能完全不一樣,從而在同一件事上得出的結論也可能完全相反。
弑雄這件事又是卻戎觸之必怒的逆鱗記,他對解雁行的印象還挺好的,不想打破他們之間相處的良好氛圍,所以乾脆不去提及,不輕易地考驗蟲性,以免出現不願見到的矛盾。
不過無聊時,卻戎也曾想象過解雁行這隻很不一樣的雄蟲會對他的弑雄罪有什麼樣的看法。也想過如果解雁行問起這件事,他不會避而不談,但不會強求解雁行支持他的行為。
可現如今明明雄蟲對整個案子還是一知半解,聽到的言論還大多都是謊言和汙蔑,但居然已經通過蛛絲馬跡站在了自己這邊,還不是無條件不講道理的縱容和偏心,而是有理有據的分析,理智而坦誠。
在卻戎心目中,可以想象的、最好的答案就莫過於此了。
盧斯恩對這個陳年老話題一點也不感興趣,擺擺手道:“彆聊這些了,卻戎……”
“重點根本不在這裡,”賓打斷道,“不管怎麼樣,卻戎執法中故意損毀執法記錄儀,犯下瀆職罪是不爭的事實,這一行為讓我們無從得知雄蟲最後是否有悔改認罪,隻剩下他的一麵之詞,無法客觀地還原事實真相。”
“我說過無數次了,執法記錄儀是在爭鬥中不慎摔毀的。”卻戎背抵著牆,話語熟練得像是重複過千遍萬遍,“我多次警告無效,雄蟲拒不認罪,最後關頭仍舊試圖搶奪槍支發起攻擊。”
“哼,現場隻有你和一隻死蟲,當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賓。”盧斯恩再次喝止了賓,後者該說的已經在解雁行麵前說清楚了,想挑撥的也挑撥離間夠了,乾脆給雄主一個麵子閉上了嘴。盧斯恩滿意地笑了下,朝卻戎道:“我是相信你的清白的,卻戎,當初是,現在也是……解雁行雄子呢?”
解雁行忽然被提到名字,回望過去,就聽盧斯恩不懷好意地問:“我想解雁行雄子也應該和我一樣,相信卻戎說的是真的吧?”
相信卻戎是無辜的,就是“和他一樣”,盧斯恩是這一表態的帶頭者,而解雁行僅僅是附和者;
不相信卻戎,那就更有趣了。即便是“不見事情全貌,不擅自發表意見”這類的理中客言論,盧斯恩也能立刻向卻戎孔雀開屏,得意地宣稱什麼“全世界隻有我相信你”。
——一點沒什麼大用的綠茶話術,純粹就是惡心人。
解雁行現在全身無力,就想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覺,盧斯恩這種小心機他根本看不上眼,但奈何對方見他沒有立刻回答,居然又追問了一次:“雄子,難道你也覺得是卻戎說了謊?哎……看來雄蟲之中,隻有我願意相信你了,卻戎,不知道你等下有沒有空?要不要和我找個地方敘敘舊?”
“今天是拜卡拉的三十天。”賓不留情麵地提醒道,“你也答應他宴會結束會去他房間了,雄主,難道你想違法嗎?”
“……”盧斯恩無奈透頂,但賓是高等軍雌,還是雌君,掌握家裡一半的收入來源,有絕對的話語權,他再生氣也不能向對待無足輕重的雌侍一樣對待他。更何況賓和卻戎積怨已久,盧斯恩現在撩撥卻戎,賓故意潑他冷水,也是能理解的,於是盧斯恩隻是說:“教培並不需要一整晚的時間,我可以……”
“盧斯恩雄子,”解雁行懶懶散散地掀起眼皮,說話聲音也又低又慢,記但當他一開口,所有蟲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豎起耳朵聽他的聲音,“事實真相到底是什麼樣,我不敢斷言。畢竟我不像你,和卻戎有十四年的交情,我與他認識的時間連十四天都不到,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為蟲。”
聞言,盧斯恩露出一個惋惜的神情:“那可真不幸啊,卻戎,你的主蟲真的一點也不相信你,虧你剛才還不惜違抗護衛隊也要守護他。”
鑒茶達蟲卻戎當年在學院裡的時候就不愛搭理這煞筆,現在更是能做到全當他放屁。
“在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討論這些沒有意義。”解雁行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我認為,既然對雌蟲如此嚴苛的律法都宣判一名有百分之五十幾率犯下故意殺雄罪的雌蟲僅僅是開除軍籍的懲罰……”
“那麼,那名雄蟲一定死有餘辜。”
說完,他也懶得管其他蟲有什麼反應,聲音越來越輕:“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想回房休息一會。”他轉過頭,想叫卻戎跟他進去,卻發現此刻的雌蟲正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複雜到解雁行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讀懂。
“怎麼了?”
“……”卻戎默默垂下眼睛,搖搖頭沒有說話。
謝帕德連忙抱著毯子追進房間,把絨毯放在沙發上之後又趕緊跑回他雄長藏青正裝蟲身邊,耳語幾句,藏青蟲瞥了他一眼,也跟身後的護衛隊們說了幾句話,交代好工作,大家便都紛紛離開了。
沒有熱鬨可看,弟弟杜文也悻悻地打算回休息室靜坐,回頭就發現隔壁房間那探頭探腦的雄蟲幼崽和他的少年雌兄還沒走,對上視線之後,這倆半大小孩還興致勃勃地跑過來,問杜文:“剛才那個銀灰色頭發的哥哥就是卻戎嗎?”
“……”杜文沒好氣地回道,“是啊,乾嘛?”
“那黑色頭發的雄子哥哥是他的雄主嗎?”
“不是!”杜文立即否認,“解雁行雄子那麼優秀,就憑卻戎他也配?”
“肯定是了。”雄崽蟲小鬼大地說,“你嫉妒卻戎哥哥!”
眼見著杜文氣到變臉,少年雌蟲趕緊牽著弟弟往回跑,“小椰快溜,這個哥哥惱羞成怒了……”
“說什麼呢!!你們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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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內。
解雁行有氣無力地把毯子披在身上,很想捧一杯熱水但沒有熱水可捧,“剛才為什麼不讓他們進來?”
“因為是你說的,”卻戎認認真真地解釋,“彆讓蟲進來。”
“……”解雁行揉了揉太陽穴,“難道我要為你這麼堅定不移地履行職責而感動嗎?”
“嗯……”卻戎隻好說實話,“其實是我怕你受自身雄蟲素影響,身體產生反應,打開門,不就被彆蟲看到你在紫薇了嗎?”
解雁行疑惑問:“會這樣嗎?”
“會的。”卻戎點點頭,“雖然你之前沒有出現過類似情況,可我怎麼知道你這次會不會有……寧可信其有,總好過讓你在大庭廣眾下失態。”
解雁行笑了下,“行吧,你在我心中跌至蠢笨的形象稍微挽回了一點。”
卻戎不由得軟了目光,為解雁行拾起墜落地麵的絨毯:“回家嗎?”
“稍微再休記息會,不過可以讓齊諾先把夜宵準備起來,我餓慘了,我要吃熱氣騰騰的火鍋,要很多肥牛和肥羊。”
“好的。正好我剛才讓弟弟去為你要了一杯熱水。”卻戎點開終端聯係齊諾,“喝完我們再走。”
話音未落,姍姍來遲的熱水終於到達,阿翀猶豫不決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在屋外響起:“卻戎雌兄……?我是阿翀,那個……你要的熱水,我,我……”
“謝謝。”卻戎打開門,正要伸手接過水杯,卻見門前站著的蟲根本不是阿翀,而是陰魂不散的盧斯恩,阿翀膽小甚微地站在邊上,一臉抱歉。而雄蟲則頂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門一打開就往裡麵擠,大聲招呼道:“解雁行雄子,剛才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
卻戎簡直忍無可忍,怒極反笑:“盧斯恩,你怎麼敢不帶著賓獨自過來,也不怕出點什麼意外?”
明白卻戎還是跟在學院裡一樣難搞,壓根沒有因為被開除軍籍而改變性格之後,盧斯恩也恢複了本性,冷笑道:“我和雄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嗯?”解雁行也跟著笑了,隻是笑意不達眼底,語氣也略顯薄涼,“這位雄子,這裡可沒有執法記錄儀,出了什麼意外,又有誰說得清呢?”
沒想到解雁行居然會順著卻戎的話講下去,盧斯恩原本還張狂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卻戎那明顯就是個氣他又拿他沒辦法的威脅,但當外表溫柔和善的解雁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