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艘戰鬥艦齊聚一堂,共聚窪穀尋蟲,這一浩蕩盛景也不知道解燕停是如何向外解釋的,反正最終也沒見第四星的政府和軍部來查。解雁行身為一名“柔弱、天真、生活不能自理”的可憐小男孩,自然沒那多餘的功夫管這些事情,老老實實交給無所不能的燕巢與哥哥解決,自己隻要洗個澡換身衣服,把半褪色不褪色的紅發徹底洗回黑色,卸掉麵部偽裝,再在顧釗關切的目光下心平氣和地飽餐一頓。
“小雅說你為了救他飛懸崖底下去了,”顧釗目光不停在解雁行身上掃視,“沒受傷吧?”
“沒事。”解雁行笑了下。
一旁卻戎也早早換了身衣服,把那頭可愛的粉毛洗回了熟悉的銀灰。不知道是今日的運動量過大還是什麼原因,胃口奇佳,啃完整根的羊後腿,又再吃掉了一大塊的囊夾牛肉,這樣居然還嫌不夠,四處看看桌上還剩些什麼,搜刮了兩盤葡萄和哈密瓜,一顆一顆往嘴裡扔。
解雁行正慢條斯理地喝著羊奶茶,就聽身邊傻而沒心眼的顧姓農場主咯吱咯吱咬著牛肉,疑惑地問:“雁行,剛剛聽那群參賽的雌蟲說,他們狩獵那山頭飛過去一堆大飛機,也不知道來乾什麼的。你看到了沒?”
“……沒看到。”解雁行睜眼說瞎話,“我和卻戎在崖底絕地求生,沒顧得上注意這些。”
“說起這個,你魅力可真的大,比我當年剛到這裡定居的時候鬨的動靜還大。”顧釗笑著說,“就你在崖底的時候,那群扛著獵物回到山下的雌蟲都是在找你的,卯足了勁兒要將獵物送給你,結果一直等不到你蟲,急得都快打起來。”
阿泰也洗了個澡,黝黑的皮膚泛著水汽,精神抖擻,見到卻戎在桌邊胡吃海塞,眼瞳發亮地跑過來:“少將,您今天獵到了什麼?我打到了一頭母棕熊,還懷著崽,就關在那間房子裡,您等下要來看看嗎?……”
快吃下一頭熊的卻戎默默停下了往嘴裡繼續塞烤肉的行為,畢竟他似乎……什麼也沒獵到?就連最開始射中的兔子都丟在了山裡,這會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咳。”五行少將用紙巾擦乾淨嘴角的油汙,端起腔調,“我不需要靠狩獵來爭奪雄蟲的注意力。”
“啊,這樣……”阿泰茫然地思考了一會,執著地重複道問,“那您待會要跟我去看看母熊嗎?”
“……看。”
兩名雌蟲進行過一場究極尷尬的寒暄之後,旁邊,解雁行禮貌地向顧釗表達了這趟旅行非常愉快,他們明日即將離開的辭彆,顧釗哎一聲,“怎麼走這麼快?你這才住了幾天啊,根本什麼地方都沒去嗎。”
“出了一點意外,家裡有急事。”
“那你下次再來玩。”顧釗習慣性招呼道,等話說出口了才後知後覺地問,“你這種情況,還會有下次嗎?”
解雁行笑著搖搖頭:“不清楚,或許會有吧……到時候我喊上第三星上的其他同胞,一起來你這裡做客。”
“行行行,”顧釗樂嗬道,“帶幾個會喝酒的!”
……
臨到住處前,一直亦步亦趨緊跟在解雁行身後的卻戎忽然停下腳步,皺眉道:“你哥在裡麵。”
“嗯?”解雁行回過頭,就見卻戎後退一步道,“你去吧……我回自己房間了。”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打開旁邊房間的門,快步走了進去,不給解雁行任何詢問的機會就再次關上了門。
要知道,打從抵達第四星起,卻戎就沒在顧釗給他安排的那間臥室裡睡過,行李也都全部放在解雁行的房間裡。誠然今晚卻戎忽然決定分開睡,其中必然有解雁行與解燕停兄弟失散多年再次重逢,不想打擾他們敘舊的因素,但解雁行總覺得卻戎對他哥哥避若蛇蠍的態度……有些奇怪。
打開臥室門,解燕停果然好整以暇地坐在裡麵,還是換了一身休閒的衣服,但還是通體黑色,麵前打開了大致有十多麵懸浮屏,上麵密密麻麻都是數據文件,對於解雁行來說宛若天書。解燕停手裡端著一杯熱茶,偶爾淺啜一口。
“哥。”解雁行唇角抑製不住的笑,腳步輕快地走過去,從椅子背後搭上解燕停的肩膀,“大晚上還喝茶,你不睡覺了?”
“誰說我要睡了。”解燕停單手一抓,數麵懸浮屏頓時消失在這道手勢中,他又低頭喝了一口茶,“為了能看著你,我不知道積壓了多少工作,哪有功夫睡覺。”
“……那你先忙?”
“你比工作重要。”解燕停笑了一下,眼角的淚痣也隨著這抹笑微微顫動。解雁行忍不住又俯身抱住了他,歎息道:“哥……我不想回去,見到你之後我更不想回去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我留在這邊?”
解燕停也跟著歎息。他伸手攬住解雁行的後背,溫柔地拍了拍,“哥哥也不想你回去,可是時空暴因子這個東西,就連荒遊也一籌莫展不得要領……我倒是想回地球去,還回不去……對了,爸媽還好嗎?”
“……”解雁行沒有回答,但這就是回答,解燕停安靜地等待一會,複又將他摟得更緊,心疼道:“雁行,當初你還那麼小……這麼多年,你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過得很好。哥,反倒是你,你受苦了。”解雁行把臉埋在解燕停的肩窩裡,沉聲道,“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永遠是我的哥哥。”